血。 戚厌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他被押走的那一天,金父将一些提早转移走的资产都交给了戚厌,言明等他出狱之后,父子俩东山再起。 “父子?” 那漂亮高大的少年不知为何,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 金父热切地说,“你好好读书,不要受这点影响,等我从那里出来,咱爷俩就好好聚一聚,到时候请一些亲人,正式把你认了,你日后就是我金茂的儿子了。” 少年清冷犀利,罕见笑了一下,他依然穿着纤尘不染的衬衫,光影落到他的脚边,似镀了一层金边,斯文又稳重。 他清晰咬字,“可是怎么办,我只想当你的女婿。” 金父愣了一下。 戚厌压着低沉的语调,像是一部阴森的鬼片,“真可惜,她消失了,不然我就能当着您的面,把她欺负哭了。毕竟当年,我爸不也是这样被您这样的禽兽逼入绝境的?你们金家,都欠我的,父债女偿,天经地义不是么?” 金父脸色惨白,转而大怒,“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个小兔崽子,你竟然算计老子!” 戚厌被提着领子,打得鼻青脸肿,他只是无所谓扬了扬眉,甚至恶劣地说,“恭喜,您又能多蹲几天了。” 金父被戚厌亲手送进了监狱。 他顶着满脸的血,开心地笑了。 这下她总该回来了吧? 戚厌等了又等,等到金父入狱了半年,也没见到人。 他一点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 他开始永无止境地惶恐。 她是不是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救赎,她不是要救赎他吗,为什么要半途而废?戚厌把那积木系了绳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日日摩挲得都掉了色,像是一件经年的古物。 戚厌又一次生病了,双眼熬红,上吐下泻,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肠胃空荡荡地绞着,而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在被单上翻滚着,头痛欲裂,又冷又热,从身到心都凌迟着,哭也哭不出来,难受极了。 嘴里是苦的。 他颤抖着手,翻开了铁盒,连带着糖衣,把那颗水果糖迫不及待含进去。 不甜,不够甜。 他使劲咬着,咬破了糖衣,唇肉也裂了,黏黏的糖渗进了一股血腥味。 很快只剩下了半颗。 戚厌放缓了咀嚼的速度,他用舌尖爱惜般顶着这一颗糖,让它在口腔的温度里缓慢地自然地融化。 深夜,戚厌打着出租车,跌跌撞撞跑向了陵园。 那么沉,那么暗,没有一丝的光。 油茶花早就不开了,它被铲了,换了新的更漂亮的树木。 他嘴里只剩下一层被咬破的、吮吸到一点味道也没有的褶皱糖衣。 不甜了。 这人间怎么,怎么这么,没有意思啊。 他边跑边想,太冷了,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待着,要是他从来没来过,就好了。 少年跑着,越跑越快。 球鞋的系带开了,沾着潮湿的泥土,他的脚踝被尖锐的利器划过,血淋淋的一片,浸湿了内里的白厚袜子。周围没有人,就连风也安静地睡着,只剩下他越来越重、越来越尖锐的呼吸,胸口撕裂般疼痛。 他的世界成了一个坍塌的、老旧的墓场,所有的,都死了一般,全是黑白色调。 “妈妈……天好黑,你等等我……” 我找不到她了,妈妈,我是不是很没有用,很没出息? 对不起,妈妈,我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 我真淫荡下贱是不是? 妈妈,我辜负了您,我没能讨这人间喜欢,我难受,您抱抱我,抱抱我就好。 第307章 救赎·玻璃樱桃(3) 戚厌大病一场后,活了下来。 他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丢掉了,好的,坏的,甜的,苦的,对他而言,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的人生只剩下了成绩。 这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来取悦别人的东西。 戚厌跳级读完了大学,他如所有人期待的那样,成为了一名正直、严谨、对病患负责的医生。他的个人履历是机器都挑不出错处的完美,骨科主任医师,最年轻的博导,感情经历更是干净得像是一场雪,没有任何痕迹的存在。 追他的人很多,有的是病人,有的是病人家属,他都一一礼貌谢绝。 他有正常的生理反应,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就算不是她,只要氛围到位,也可以硬的起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