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唐云成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至多在天灾瘟疫,地方贪污官吏上施以援手。而且欲望将至,她也不打算让唐云国师再度现世引起种种非议。所以,如今的朝堂氏族,已经没有她插手的余地,除非有什么会威胁到子桑一族的危险,让她必须出手。 她从袖子里掏了又掏,拿出一条细细的额饰。 “先生,这是?” 唐蕴直接为他束上,语气平淡:“奖励。不恒的答案不提好坏,但是臣很满意。这是河伯所留之物,被制成这样一样饰物,戴在额上可庇佑持有者。” 子桑翼噗滋滋地笑:“先生,我已经不是叁岁小孩,这种鬼神之说对我可不管用。” ……是,你六岁,翻了一倍。 唐蕴看见他写下的赵威后被墨迹侵染一大片,只觉得眼皮微微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将作业收了起来。 吃午饭的时候,唐蕴就见他喜滋滋地按着额头对她道:“这种东西很娘,但是很像先生呢,小男生虽然是个大男人,却非常阴柔。” 啧,这小孩儿越来越肆意妄为,活泼过度了…… 唐蕴正打算说什么,子桑翼又说:“但是我会好好珍惜的。到时候为我骄傲的人当中,定然也要有先生的一份。” ……还挺可爱。 一晃又是一月,而这些天,唐蕴时常会跟子桑翼说一些她走过山川曾见过的奇人异事,各地的风俗,以及太多地方的美景,每次都能让子桑翼这种打小就没出过宫的人听得异常羡慕。 碧草连天,如绿浪翻滚至天际山脉,白雪皑皑是何种景象? 波涛万里,于广袤的大海之上漂泊,会有多少奇异的国度和海洋共舞? 巨石嶙峋,滚烫的烈阳下亘古屹立,五彩斑斓仿佛彩墨泼开是怎样的盛况? 还有小桥流水,江南雨雾,寻常百姓家的婚丧宴席,京城之内的斗茶斗舞,商道之上种种奇异的玩意儿,大漠孤烟—— 唐蕴含笑着抬手一挥,禁宫荷塘里的水在子桑翼面前铺开,巨大的水幕带着唐蕴说过的故事,讲过的风景出现在面前,子桑翼直接呆住。那向往之色转为震撼,一边想分心看唐蕴,一边又舍不得把视线从水镜上移开。 寻常百姓的欢喜,神鬼传说的可怖,英雄美人的荡气回肠或是凄美一幕…… 子桑翼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忘记问唐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美吗?”一幕幕极为梦幻地变化着的同时,青年柔和的声线含着笑意响起,令子桑翼忽然眼眶发红。 “很美。”子桑翼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要是能让母妃和瑜儿都看见就好了。要是能让父皇和那些皇兄皇姊都能看见就好了……” 小孩子这个年纪很是感性,亦或是子桑翼有些地方太过敏感纤细。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就那么突然地掉了下来。 “大宸的江山如此壮美,为什么这个皇宫里的人,子桑家的人,都要把日子过得那么的丑恶肮脏呢?”子桑翼看着唐蕴,柔软的面庞是前所未有的难过和些许复杂:“是不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山河社稷这么美好啊?” 唐蕴一时沉默。 一边流泪,一边闪闪发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孩子的眼睛,黑山白水,总能清透的映照人心。 这便是子桑元所认定的接班人。虽然他前路晦暗不明,但是此刻,的确有着生而为人所该拥有的光辉。 正是这种东西,让他区别与其他孩子,让人感到弥足珍贵。 所以会让她这样的行尸走肉,都忍不住编织一些幻梦,在最后的时刻,给他些甜头。 不过,一会儿就要忘记了。 所有的孩子话,所有的如梦似幻,就此打住吧。 唐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在子桑翼正准备问出她是否就是那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唐云国师之前,捂住了他的眼睛。 “虽然臣很想回答小殿下是的,但是很可惜,人心千面,再美好的东西,有时也无法撼动其分毫。您这般想法,只会给自己招致危险——尤其是在皇宫中。” “……先生这番话算是离别赠言么?等等,我还有个问——” 子桑翼昏倒在唐蕴手中,泪珠被她尽数擦去。 点点荧光自指尖飞舞,唐蕴小心地触碰他的额心,将她的存在和认知,尽数从他脑海中抹去。今夜过后,子桑翼只会记得禁宫所学,却对禁宫中的生活记得十分模糊。 “这种孩子气的眼泪在皇宫中流下,只会招致灾厄,小殿下日后还是……藏起来罢。”红衣的国师敛眸低语,随即抬头看向禁宫之上一轮幽亮的古老圆月。 敏感温柔的小孩,生在帝王家,着实可惜。 【吐槽时间】 传说变成现实,吃人的历史也会变成当下发生的事情呢……国师以前就被吃过 吃神会延年益寿,会有人这么想吧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