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我现在在河上看这些烟柳风月,就像怀古悼亡的文人骚客,一时感情起了,好像如此如醉,其实也未必多挂怀……” 却听琴老在旁边叫道:“不对,不对,什么玩意。此地不好,大大的不好。这女人唱的俗不可耐,矫揉做作,简直嘈杂聒噪,听不得啊听不得。” 剑老笑道:“怎么见得,我瞧她唱的比你弹得还入耳一点。小程子,快划,咱们去靠近了听听。” 琴老大怒,道:“听了这个,还能吃饭么?三天洗耳朵洗不掉这么难听的腔调。” 程钧细细辩听,突然笑道:“这唱戏是本地的特色,虽然不一定中听,但图个热闹,要不要看看去?” 剑老笑道:“好啊好啊——老琴,干什么你这是。忘了咱们出来玩了?就看看热闹,不图你那个音乐之道,你装什么高人啊?你再板个臭脸,回头小程不带你出去了。”也不知他是怎么从一把琴上看出“板个臭脸”的。 程钰在旁边笑嘻嘻道:“好极了,连我也没听过完整的大戏。听说别的家族有叫唱堂会的,我们家从来不叫。爹爹说唱戏的不是好东西。” 程钧一面划船——就是在底下催浪,一面讶然道:“唱戏的怎么不是好东西了?”他就是戏班出身,虽然早过了自怜自伤的年纪,但听到程浙如此评价,还是微感不适。 程钰道:“爹爹说——上次就因为叫了堂会,大哥……”她吐了吐舌头,道,“就是大哥你啊,就不见了踪影,分明是戏子身上晦气重,会带来厄运。叫我们再也不要沾染那些伶人。” 程钧哭笑不得,轻轻叹了口气,抬头道:“到了。” 只见临江的一座水榭上,搭了一个大戏台子,戏台上张灯结彩,丝竹阵阵,正上演一出热闹好戏。戏台上除了两边的茶座和凉亭上挤满了人,临着水榭的河岸边柳荫里,也停着数只小舟,显然是从水面上来的客人。 他们这只船来得晚了,只能停在外围,人物面目已经瞧不大清楚,但身段做工,倒也看个七八。程钧将轻舟系在柳树上,坐下来听戏。 只见一个青衣身着粉衫,满头点翠,正便做边唱。这出戏虽然不尽是风月戏,但为了勾引金玉河上的风流客,是按照风月粉戏的模样去做的。那旦角儿嗓音甜腻,眼神缭乱,极尽妍态。旁边的小生虽也有唱白,却不论扮相唱功,都相形见绌。 他听得正好,转头一看,却见程钰坐在一旁,强打精神,显得闷闷的,问道:“怎么,不好听?” 程钰道:“我听不懂。那女人唱什么我听不明白,况且她姿态看起来讨人嫌得很。” 程钧无语,琴老道:“是嘛,唱的什么玩意,一味的媚俗,卖弄技巧,空洞无物,毫无境界可言。” 旁边剑老道:“是嘛,我听得倒不错,你听她唱的……不错是不是?反正就是好。”想来他也听不惯这戏曲的好处,只是为了反驳琴老的言语这才胡扯。 程钧无奈,道:“若是第一次听戏,这出戏或许有听不惯的,一般若是入门,都要听热闹的武戏……”说到这里,又是摇头,一般人看见戏台上舞枪弄棒翻跟头,或许就觉得了不起,但他们都是大能的修士,怎能将这些小儿科放在眼里? 程钰见他颇有尴尬之色,便笑问道:“大哥觉得他们唱的怎么样?” 程钧道:“旦唱的不错了,韵味尽有,想必就是这个班里的角儿。可惜是个孤枝牡丹,连给他配二路的小生都不行,何况其他人。这个班子的实力也就是一般。” 程钰笑道:“大哥说得这么清楚,你能唱么?唱真正好听的,把那风**人比下去。” 程钧笑着摇摇头,道:“不行,唱不来了。”倒不是他自重身份,不肯开口,虽然戏子低贱,但文人票戏,本是风雅事儿,只是他前世毁了嗓子,这辈子回来也赶上倒仓,已经九百多年没开过口了。唱戏和修炼一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九百年不练功,唱出来早就不是味儿了。就算嗓子在,比一般人强些,终究比不上台上的那旦角儿,他倒也有自知之明。 只听身后有人道:“既然这位兄台是内行,干嘛不唱两句,给咱们鉴赏鉴赏?古人道以诗会友,今日金玉河上以戏会友,难道就不是佳话么?” 程钧脸色微微一沉,他虽然不在乎程钰玩笑,但不是谁都能借他的话茬的,转回头去,只见身后浮着一叶扁舟,一个贵公子站在船头,正向他看来。 两人一对眼神,那人大叫一声:“啊哟,你是……” 程钧心头一乐,暗道:哪里都有熟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