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校服的学生撑伞从面前经过,他这才想起来还要去学校,淋着雨走到公交车站前,等车来了,投币上了车。 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很不好受,更难受的是几乎能拧出水的衣服紧紧贴着背脊,不断地往他身体里传送着刺骨的寒意。 公交车上人很多,潮湿闷热的气息压的程说宁喘不过气,他忍不住仰头,深吸一口气,意外从车窗上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双目无神,嘴唇微微颤抖。 这是他吗?程说宁一怔。 有什么情绪在这一刻吞没他的心脏,袭遍全身每个角落,程说宁这才明白那是什么压抑到快要让他忘记的委屈。 他也会委屈,可没人会为他着想一分。 热意萦绕在眼眶周围,程说宁抓着吊环的手死死收紧,他低头,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满了污泥的鞋子发呆。 公交车停下,车门打开,有人收起雨伞缓缓走上来。 不经意的一个对视,让程说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崩塌又重新组建,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对方。 麻烦让一下,谢谢。眉眼清冷的少年礼貌地对身边人说。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停在程说宁面前,静静地注视着程说宁,什么话也没有说。 熟悉的气息袭入鼻腔,耳边嘈杂一片,看着面无表情的徐望知,程说宁努力扯出一抹笑,早上好,徐同学。 嘶哑无力的嗓音难听无比,程说宁不想再开口说话,轻垂长睫,抿紧了苍白的唇。 下一秒,还残留余热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裹起来。 徐望知握住程说宁冰冷的左手。 炙热的温度让程说宁手指颤抖,下意识想要退缩,却被握得更紧。 热意从掌心蔓延,程说宁感觉好受了些许。 为什么淋雨?看着少年沉默的模样,徐望知问。 就随便淋淋。程说宁回答的含糊且不走心,努力去忽略徐望知的手带给他的紧张感。 身体冰冷,徐望知的视线却格外滚烫,落在程说宁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僵。 去我家吗?徐望知忽然开口。 程说宁愕然抬头看着他。 你这样子没办法去学校。目光落在他白到接近透明的脸上,徐望知说,会生病。 如果是别人,程说宁不想被接近,不想被看到更深的狼狈。 但在徐望知面前,他不知道为什么能放松下来。 程说宁打了个喷嚏,眼前有些晕,大脑昏沉沉的。 这有些糟糕,也代表他确实不能去学校,万一感冒发烧起来会很麻烦。 可以吗?他小声问徐望知,可以去你家吗? 嗯。车子刚好到达站台,停了下来,徐望知一手撑伞,一手拉着程说宁的手走下公交车,而后拦下出租车。 两人坐上车,徐望知报出地址,车子启动。 程说宁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大脑乱成一团,之前还算清醒的意识在这一刻开始瓦解,脑子里一会儿是韩添说他的场景,一会儿又是李晟斐,最后是程母对他失望的眼神。 每个人的脸混在一起,像是恶鬼一般想把他撕碎。 少年瑟缩在车子角落,整个人被外套掩盖着,只露出一点白皙的肌肤与发红的眼角。 徐望知听见他虚弱地问: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徐望知抬手轻碰程说宁额头,有些滚烫,他让司机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程说宁听见他的话,迷糊地开口。 他睁开眼,视线里出现徐望知手里的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的伞好像我的,我也有一把差不多的伞,好像在家里,又好像丢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徐望知说:是你的。 啊?程说宁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徐望知,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这把伞就是你给我的。徐望知沉默片刻,轻声道。 那是一个阴天,他与和身旁人说说笑笑的程说宁撞在了一起。 明明被撞疼的惊呼起来,却在缓和过后还主动问他有没有事,向他道歉。 徐望知第一反应是觉得他蠢,对上他那双明亮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种从来没有出现的情绪爬满他的心尖,产生了奇怪的冲动。 地上的伞被主人遗忘了,他刚提醒少年伞掉了,雨便来了。 程说宁当时已经坐上车了,笑着跟他说:送给你了。 徐望知捡起来地上那把绿色的伞,没有人知道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