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飞扬的裙摆在眼前闪过,接着老旧的房门被猛地关上,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在楼道里传来巨大的回响。 就差直接拍到江淮脸上了。 幸好他早有预料。 江淮挑眉,食指修长,勾着车钥匙的金属环晃荡,不紧不慢地掏出钥匙开门。 锁门的人竟然破天荒地在厨房。 少女背对着他,看起来气还没消,脸上没什么表情,握在手里混合蛋液的筷子却格外用力,碰撞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要做饭啊,大模特儿。” 江淮懒洋洋地倚在门框,盯着她动作。 他尾音拖得很长,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吊儿郎当的。 “对。” 林念应得很迅速,“准备毒死你。” 江淮勾了勾嘴角,往椅子上一坐,好整以暇地看着。 “行,我等着。” 林念一声不吭,动作利落地洗锅烧水。许久未用的天然气很难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是不燃。 还是江大少爷屈尊,检查了一下燃气灶。几乎拆开了,叁两下理好,扣上上盖。 “现在试试?” 林念伸手一摁,颤颤巍巍的冒出蓝色火苗,燃了。 她没说话,但动作轻了很多。江淮站在身后看她。 少女身影纤细,动作干脆利落地往沸水了下了把面条。 他神情微微一凝。 炒锅铺上热油,蛋液丝滑地坠入锅底,被滚烫的温度一撞,边角浮起油炸的金黄。 林念把煎好一面的鸡蛋翻了个面儿,转身用筷子捞了捞面条,关了火。 香气在狭小的房屋漫开。 煎蛋是一整块,色泽金黄,边角被煎炸得酥脆,微微鼓起。 汤汁浮着清浅的油气,不多不少,冒着滚烫的热气,升起袅袅白烟。 “家里最后一把挂面,起码放了小半个月了吧。” 林念拉开椅子坐下,“不怕死你就吃。” 江淮难得没有顶她,盯着那碗面沉默片刻。 再普通不过的瓷碗,碗沿上印着难看的花纹,边角还磕了个缺。放在别处,是属于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 沉默在对坐着的两个人之间漫开。 “怎么忽然想到给我煮面。”江淮垂着眼问,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不会真下毒了吧?” “……毒死你我图什么。图你欠小姨的钱?” 林念似乎也被这沉默感染得有些不自在,盯着手指甲,没什么情绪,“之前就想请你吃饭。” 分摊房租,介绍赚钱的门路。 他到底帮了她很多。 少年终于抬起眼,眉眼间是熟悉的讥诮,弯起嘴角,嘲讽着:“结果就用一把放了半个月的挂面?” 林念:“……还有最后一个鸡蛋。” 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心虚。 可是今天实在拍太晚,还被他耽搁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街边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 “行。” 少年应着,语气很是嫌弃和勉强,尾音却微微发颤。 江淮垂下漆黑的眼睫,鼻梁高挺,下半张脸隐在氤氲的白气中,看不清神情。 林念就坐在对面,看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纡尊降贵,被迫用两块钱一双的木头筷子,挑着她做得清汤寡水的面条。 客厅略显斑驳的墙壁上挂着个老旧钟表,指针一分一秒,滴滴答答地走。 南坪的夜晚,一片寂静,连蝉鸣都消散。 他们各坐在餐桌一端,昏黄的灯光在头顶轻轻摇晃,衬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温柔。 她不说,他也不问。 明明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林念望着少年漆黑的发顶,手指蜷了蜷。 窗外依旧一片寂静,能听见风吹过梧桐树,繁盛绿叶簌簌作响,像二十年前的夏夜。 在秒针指向正中的前一秒,少女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声音清泠泠的,很轻,在寂静夏夜里响起。 “生日快乐,江淮。” 她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