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技高超到足以把自己画成另一个人。一切进行得比想象中容易得多得多得多。 林湘从小看侦探小说长大,刻意学过侦探们乔装打扮的技巧,毕竟,美术生做这些有天然的优势。 ——她用了小时候就喜欢的大侦探们追查真相、捍卫正义的本领,去做一个犯人。 人活着时造下的罪孽,一死能抵消多少呢?林湘望着天空发愣。 恐怕,结果寥寥无几吧。 如果有机会赎罪的话…… 临近修文门,行人如织。 在这飞檐重重、庄严肃穆的西宫门后,今日搭起了高高的戏台。宫门外,也有天子垂恩设下的游乐祈愿之地和灯会多处。 【太女殡天,朕其痛也;仲秋圆夜,朕何孤也。然天下欢悦以盼今朝者众矣,朕何事以一人之悲夺天下万民之喜乐邪?故强整愁颜,设拜月佳节之宴于西宫,祈九州安靖,然则太女在天,亦可陶然而笑矣。】 宣告于城门之上的天子敕谕里这样写,爱女之心拳拳可见。读过小说的林湘却知道,今夜的宴会,不过是女帝重新平衡朝局的幌子。 疼爱多年的长女,远不如煌煌权势让她挂怀在意。 一个人死了,有时在至亲心中也掀不起怎样的波澜,更何况,一个孤零零无亲无旧的人死去呢? 远远看着顺文门的方向,她轻轻笑了,没有停步,仍旧顺着自己想好的街道走去。 ——却有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元宵…… 回头看见熟悉的身影,林湘怔然失语,他却毫无预兆地,在她眼前簌簌落下泪来。 一串一串,眼泪汹涌成行。 被紧紧攥住的手腕传递来元宵掌心烫人的热意,他张了口,没有比也没有划,只是用声带“啊”出几声支离破碎的响音,带着失而复得的哭意。 林湘第一次知道,元宵是能出声的。 他从来不“嗯嗯啊啊”回答别人的话,只是比划。如今,听着他从声带里撕扯出的闷哑喊声,林湘懂他平日为何沉默了。一个哑巴发出这样的声音,除了暴露自身无法与人交流的脆弱外,还能指望谁去理解? 没有用的。 可元宵还是这样做了。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他红着眼睛,用令林湘心碎的啊啊声昭示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一连串地倾泻着那些她并不明白的语言。 集秀班离这里那么远,她又换了衣衫打扮,元宵是怎么又找到自己的? 林湘的视线忍不住落向他不复白日洁净的衣物上。 对于元宵,她一直没有办法。 林湘叹一口气。 摆不脱,甩不掉,又打不得骂不舍赶不走,元宵一定要陪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招他到书舍里来。 “不要哭。”她无法忽略对方为她落下的这千行眼泪。在这样一个节日的异世里,来来往往那么多团圆的行人中,居然也有一个人满腔赤忱地为她这个异客喜悲。 “元宵,不要哭。”任由他握住自己的腕子不放,林湘从怀里摸出手帕,用另一只手慢慢替他擦掉眼泪。 “我走之后,屋里那些姑娘怎么样,你知道吗?” 那些姑娘?元宵完全想不起她们的模样。除了带了一柄短刀的东家,今日他压根无法关注任何事物。 回答不了东家的话,惶恐被她因此抛弃,元宵睫羽不住颤抖,却只是“啊”了一声,不敢有什么动作,碍住了东家为他拭泪的手。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没关系了。”一点点揩净他脸颊的冰凉,满怀无奈,林湘轻轻开口,“元宵,我从来没问过你的事,没有问你为什么到帝京来、为什么有这样厉害的武艺,对不对?”征得元宵的肯定后,她继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