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吓得狠了,刚开始讲话时颠叁倒四,语不成句,听得师兄不耐烦,挥剑又是道银光,削掉了他另外半边头皮。男人惨叫完一边大哭一边求饶,要不是身后绳子将他缚住,恐怕能在地上磕头磕出残影。 鲜血淋漓的头上血痕顺着他额头滑下,和眼泪混杂在一起,在脸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他头顶光秃秃又血肉模糊的,还顶着这样怪异丑陋的满脸血水,实在是不好看。但好歹是理清了讲话逻辑,几个大喘气后开始交代。 江湖里总有一小拨人,无门无派也无内功心法,却能凭着自己的歪门邪道广收弟子坐吃供奉。 黄老怪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出身苗疆,继承了祖辈上留给他的罕见蛊虫,虽然拳脚功夫都是劣等,但胜在蛊虫都是好使的,又惯会装神弄鬼,收了不少想继承他衣钵的弟子。刘四是他的众多徒弟中能力最不起眼的一个,好在听话又孝顺,只要他出一份力,师父总会给他相应的赏物。 最开始刘四只是知道黄老怪要收一个人。“收”的意思是:给某个他无法掌握的人下蛊,用蛊虫使之非自愿地、被强制性地屈服于他,让他能够像对待物品一样将之收入囊中。 这个要收的人不太好搞,黄老怪之前就规划了很久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还缺剂无色无味的迷药。刘四花了很大的价钱从相熟的药宗叛徒手里收了一份,立马进献给了黄老怪,就盼着能有什么好处。 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师兄身上最值钱的也最具杀伤力的东西分配给了他。 说到这里,刘四苦着脸凄凄凉凉地说:“早知道、早知道这个人是您,我是死也不敢掺一脚的……” 拿到剑的刘四一眼就认出了蕴鸿,他本来想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扔掉这把剑的。但是黄老怪再叁向他保证,这次计划很成功,欲蛊已经种下去了,江峦清绝对没有机会来找他报仇,只要他不在魔教中人面前用这把剑以至于被江峦清的同门寻仇。神兵利器拿去卖掉或者是送人都是很好的。于是刘四裹紧了剑,从分赃点出发准备前往最大的拍卖行将宝剑换钱财。 “我也没想到会在路上碰见魔……姑爷爷姑奶奶们,求求姑爷爷姑奶奶!看在我之前不知情的份上放了我一马吧!”干瘦男人哀嚎着涕泪横流,继续说:“我也不是有意污了您的眼,我真没想过会遇着您……” 师兄眼瞳深不见底,对他的叫唤无动于衷,只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那你的运气,倒真的很不好。” 说完便是利刃出鞘,血溅叁尺。 男人没了声息,软倒在地,已经停止了呼吸。 你和少主对此都没什么想法,少主拢了拢广袖,又扶了扶金钗,往后退了几步,可能是怕流出来的血淌到鞋底。你盯着师兄脸上被溅上的血点,心里头想的是师兄这回真的是气极了,以往不管如何师兄都会控制好力度不让污秽沾身,这回连血都溅上了,大概是没想过控制力道。 师兄长的好看,是很浅淡的好看。肤白眸色浅,若非青丝墨眉有了浓烈反差,师兄就像是要飘然成仙一样,整个人淡得如同能随风而去。所以他白瓷似的脸上多出两叁血点,就无故多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秾丽艳色来。 血痕妖异,实在不衬师兄仙人之姿。 你找了找身上,翻出一方绣帕,示意师兄低下头,你给他擦一擦。 师兄挽了个剑花将蕴鸿收入鞘中,拉着你也往后退了几步才弯腰低头,由你擦拭。 “多谢。”擦完之后,他低声朝你道谢,转身望向南方,眼中是冰凉怒火,“我们启程,去水云镇。” ***************** 任念念可能不清楚,丁荷却是清楚的。 纵然是没有专业的器具,也无内力傍身,光是凭着那柄长剑,江峦清就有许多磋磨活人的法子。或是割肉凌迟,把刘四削成个没了皮肉的骨架;或是挖眼滴血,让刘四在黑暗中一点点流光身上的血;再或者是毁臂断腿制成人彘。 江峦清手稳心狠,什么没做过?这样直接割喉了断,倒是多多少少带点仁慈的意味。 什么意思? 丁荷用藕粉色的薄水烟袖子掩嘴,神色存疑,看看江峦清,又瞅瞅地上的尸体。 没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 江峦清还是那副神情淡漠的样子,将尚带有血腥气的长剑入了鞘,脸侧溅上的血点擦了干净,收敛了周身的腾腾煞气,丁荷就看着眼前这个人从之前的凛冽如剑变成了温润如玉。 白衣谪仙,月朗风清的模样,倒是又和身边的少女相衬起来。 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与念姐姐是一对。丁荷悄悄翻白眼,跟在两人后面准备上马车,又忍不住总偷眼去看这对师兄妹,暗搓搓想那欲蛊是个什么东西,这两个人又是经历过了什么,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情形。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