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日,楚江童带着眉月儿,开车来到古城县长途汽车站。心扑扑直跳,忐忑不安地站在候车大厅里。 人真多,喧喧嚷嚷的声音,让人真实地感受到——年的亲切。 他们生怕漏掉每一个人,目光酸涩,总想掉泪。 出口处,一条由打工族排成的长龙,慢慢蠕动着,几乎每个人的肩上手上都没闲着,白色的编织袋,臃肿地可爱,里边是他们在异地他乡取得温暖的棉被和衣物。因为回家,他们不再蓬头垢面,不再穿着泥灰点子遍布的工作服,换上了只有回家或是平时逛街时才舍得穿的干净衣裤鞋袜。 啊!过年! 华夏大地特有的又一个象征着团聚的传统节日。 一年之中,只有这个节日才够积极,才能挑起外出者强烈的回家愿望。他们虽然平时节俭,但此时,却不再算计车票价格的贵贱,也许,在他们心里,团聚没有价格。 楚江童伸颈探看,眉月儿异常兴奋,她从没见过这种场景。 “来了!小童,爸爸来了!”眉月儿手一指。 果然,爸爸平时高大的身影,融入人流中,竟然极不显眼。 只看了爸爸一眼,眼泪便刷刷倾泻而下,再也没有勇气冲过去,呆在原地,木木地望着他。 爸爸瘦了,头发花白不堪,一件袖子有点长的西装,捂着手背,他在人流中挤来挤去,编织袋里鼓鼓的,袋口处连了一根绳子,系着一个小布包,前后搭在肩上,跌跌撞撞地四处搜寻…… 啊!楚江童内心极度不安:愧疚,喜悦,酸楚…… “爸爸——” 楚江童猛地推开人流,冲过去,扯下爸爸肩上的行李,用力地抱住他。 爸爸高兴地不知所措,再次攥住儿子那熟悉而坚硬的大手:“小童,小童!我回来了,妈妈好吗?” 楚江童使劲地点点头。 如此忙碌混乱的候车大厅里,谁也不会注意到这对父子,也许,他们的这种久别重逢,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或早或晚的发生吧! 爸爸太累了,上了车,却兴奋地俩眼放光。但一会儿,便歪着头睡着了。 楚江童笑笑:“眉月儿,过年了,哎!我去跟老婆婆商量一下,来家里过年!” 眉月儿点点头,随后又有些为难:“不知道,老婆婆能不能同意!不过,我会去商量她的!” 快到家时,爸爸睁开眼,默默地注视着车窗外,感觉既有点淡淡的陌生,又格外地熟悉和亲切。 “小童,我走的时候,树叶好像还没有落尽!唉!就像做了一场梦啊!” “爸,人和这大自然一样,总是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 “小童,瘦弹簧被抓起来了,我没有想到,去找他时,刚被带走!也不知这孩子又犯了什么事?当初要是听你和你妈的话,也许就不会去那么远了!” “不过,爸爸,你这一次并没有白去,至少,又有了新的经历和感悟!这收获,不是用金钱可以计算的。” 妈妈换上了一件新衣服,站在村外的路口。 她今天格外有话,好像已经积攒了若干年。 爸爸一会儿擦擦眼窝,妈妈一会儿背过脸去。 楚江童回了画室,内心总是被另外两个人牵绊着——土地爷和瘦弹簧,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