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层面的先进技术被毫无保留地转化成火种,还有已被验证的科学与理论,大多数是自然科学,少部分社会科学。而最终被极大范围舍弃的是人文学科,特别是以娱乐和美学目的为主的文学和艺术创作领域。事实上,人文学科还没来得及发出自己的声音,掌握真正的火种项目话语权,人类就不得不踏上宇宙流亡的不归路。 也正是从那一天之后,我们逐渐失去了文学和艺术。而留在这里的小小一角,是人文光芒最后的余烬。 海楼所言,乃是初代先民们口口相传留下的的帝国往事,细节缺失,语焉不详,叙述者的语调更是清冷无波,然而听在兜兜耳中,仍旧令他震撼不已,久久无言。 兽人重组语言,开拓疆土,撰写新文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诚如古地球人类所预见,我们确实无需任何娱乐形式,无需缥缈无根的精神世界,只将满腔热忱投入到追求力量巅峰的征途之中。 然而这样的文明荒漠期只是短暂的一瞬。荒漠结束后,兽人们开始渴望一场能润万物的大雨。只是这时,他们愕然发现,自己早已失去创造雨的能力。 什么意思?兜兜将爪子搭在海楼的胳膊上,好奇地问道。 具体情形很难向你描述,若是简单概括,我愿意将它称之为缺少说故事的人的时代。 故事?兜兜歪头。 对,海楼微微点头,说道,我曾听闻,哪怕在古地球时期的荒漠时期,人类弱小到只能依靠自然的怜悯求存。他们吃着最简陋的食物,使用粗糙不堪的工具,是食物链中脆弱的一环。然而哪怕在那样昏沉的时期,人类中也不乏会说故事的人。正是这部分人天才地将真实的人类生活和思想以优美的语言和其他创作形式加工演绎,使得人类文明得以万年传承。 然而,帝国却并没有这样一群说故事的人。我们的脚步只是被机械式地记载在册,我们的声音只是在反应最简单的诉求,就连我们想要追求文字中所蕴含的自然本源能量,也需得借助古地球书籍的帮助。 海楼说出这样一番话,难免显得悲观,然而兜兜却听得热血澎湃,激动难耐。 我呀,就是我呀,我一定是会说故事的猫! 兜兜很想这样大声告诉他的人类,但在看到海楼沉沉的目光后,不知怎的,他强压下自己的冲动,转而语气轻快地劝慰道:没有关系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古地球用了多少年才发生,但肯定是很久很久很久。你要给大家一点时间,学习和成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火的种子还在,总有一天会烧起来的。 海楼闻言一愣,转而轻笑道:你说的很对,是我太消极。先不说这些,我带你去看我最喜欢的书本。 兜兜开心地拍起爪子,叫道:好呀好呀,我要看! 海楼将双手全副武装,设定好环境条件后,这才从某个透明书柜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本笔记本模样的书,来到阅览台前。 兜兜迫不及待地小跑跟过去,扒拉着海楼的裤腿攀爬到阅览台的水平高度,拼命挤进海楼的怀里,瞪圆眼睛看向那本书。 唔,一个两个三四个,数不清的方形文字,兜兜完全看不懂,只觉得头疼。习惯以米奥的学识毫无障碍地阅读后,兜兜猛地见到这么一本天书,他才意识到,彩虹桥那头的人类拥有奇怪复杂的文字系统,作为小猫咪的自己从来就看不懂。 兜兜怯声怯气地喵了一声,兴致萎靡地甩了甩尾巴。 海楼见状,还以为是兜兜不喜爱这样的题材,便介绍道:这本书很特别,它是手工记录下来的文字,既不是与任何科学技术相关的资料,也并非是宏大的人文作品。事实上,它会出现在先民的传承中令我实属意外。我尝试着破译其中的古文字,迄今为止,也就只能读懂一二,其中某个大量重复出现的文字至今无解。但我推测,这本书是有关古地球人类与某种生命个体之间的日常小事,一定极有价值和趣味性。也许是某位先民实在割舍不下心中所爱,牺牲个人物品空间,强行将这些文字带上火种飞船,并在此后的漫漫流亡途中,始终珍藏,才使得这本书最终留存,乃现存为数不多的完本。 兜兜听海楼说得这般喜爱,不由得又起了兴趣。他抻长脖子,拼命凑到书页前,盯着那一团又一团的线条,皱眉凝视起来。 良久之后,兜兜歪了歪酸疼的脖颈,奇怪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说的那个老是重复的文字,我知道它的意思。 海楼诧异地看了一眼兜兜。 兜兜沉吟许久,却总也不得头绪,只好叹气道:可是我说不出来,或许只是我的错觉吧。 海楼轻柔地摸了摸兜兜的小脑瓜,安慰道:没关系。你能感受到古地球文字的能量已经十分难得。 兜兜咧嘴笑了笑,继续补充道:又或许,只是因为我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