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闻言,嗤之以鼻。他高高抬起爪子,优雅地在鱼堆里徘徊,这嗅嗅那闻闻,最终在一条不知名的银色小鱼面前停了下来。他拿爪子轻轻拍了拍鱼头,骄矜地看着大副。 喵就要这条。 众人啧啧称奇,这只小猫莫不是成了精。 爱猫的大副亲自动手烹饪小鱼,将鱼身上最嫩的部位剔下来,又用剪刀裁了一个矿泉水瓶制成临时猫食碗和猫水盆。 兜兜安静地享用完自己吃到的晚餐。好在新鲜的小鱼鲜美异常,比小鱼干更具风味,多少弥补了他郁闷的心情。 水手们睡下了,鼾声此起彼伏。引擎声轰鸣。 兜兜知道这群人类并不会睡太久。东方很快便会露出鱼肚白,又是辛劳的一天。 海面上零星渔火,空寂无烟。海涛三万里,一轮孤月。 就在某个瞬间,兜兜的耳朵天线数了起来,机警地留意着船底的动静。海面看起来仍旧是黑乎乎的一片,好似空无一物。 一团巨大的白影悄然逼近。 兜兜别着耳朵缩起脖子,探头望向海面之下。 那是活物。 那是一头庞然大物,宛若一座迷你冰山。 一小截尾鳍像船帆一般从水下竖起,在海面画出优美的弧线。 兜兜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小鱼,震惊得双目圆睁。他很快就意识到,船底下游过的是一头鲸鱼,一头未成年的鲸鱼。 一头大大的白色小鲸鱼。 喵呜。 兜兜发出低低的惊叹声,垂着脑袋,尽可能地将鼻子凑近海面。 就像是对他的回应一般,海里响起悠扬的哀鸣之音,空灵而悲戚,带着无尽的寂寥。 兜兜好似被击中灵魂,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他仿佛并非置身于水面,而是在水下,四周空蒙一片,他踩不到底,飘不上去,是宇宙中的一粒浮尘,那样寂寞,那样孤独。 鲸歌。 你为什么在哭呀? 兜兜小声地问道,探出爪子在半空中抓了抓,似乎想要摸一摸小鲸鱼的大脑袋。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低沉的哼哼声,听起来居然还有几分近似撒娇的意味。 你别哭啦,兜兜这样安慰道,海里的小鱼不好吃吗?还是你找不到妈妈了?没关系的,每只小鲸鱼都会长大,长大了就不可以呆在妈妈身边了,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哦。 小鲸鱼仍旧在哼哼,声音拖长变得更加厚重,听起来就像是牛在哞哞叫。它绕着船只盘旋着,最后悄悄浮出水面,露出一小截圆滚滚隆起的脑袋,歪歪地打量着兜兜。 兜兜这才发现,原来小鲸鱼将一条长长的海带绕在脑袋上,就像是戴着围脖。见兜兜不再说话,小鲸鱼从呼吸孔里噗出喷泉般的喷潮。水雾升腾,打在兜兜的胡子上,弄得他直痒痒。 你想要我陪你玩吗?兜兜歪着脑袋,为难道,可是我只是一只小猫咪,我不会在海里游泳呢。 小鲸鱼轻轻撞击着船头,发生砰砰的闷声。 好吧好吧,兜兜妥协道,谁让我是一只富有冒险精神的小猫咪呢。你再浮起来一点,露出后背。 小鲸鱼听话地浮上水面。 兜兜站起身来,在细长的围栏上小心地来回走动,寻找一个绝佳的角度。他瞄准目标,猛地发力,一跃而下,精准地在小鲸鱼的背脊上着陆。小鲸鱼光滑的皮肤并不适合站立,兜兜努力维持身体的平衡,尽量不让自己锋利的爪子抓伤他的新朋友。 幸好这头小鲸鱼十分通灵性,似乎能懂猫语,知道兜兜的意图,游动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稳稳当当地驮着小猫咪,朝着墨色的深海游去。 大海和黑夜融为一体,万物消失不见。兜兜乘坐着小鲸鱼船,毫无障碍地游荡于天地之间,像鱼又像鸟。 原来拥有一只鲸鱼座驾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呀。 兜兜趴坐在小鲸鱼的圆脑袋上,用海带绕成的圈圈里。小鲸鱼的脑袋鼓起一个大包,里头布满厚厚的脂肪层,摸起来又弹又软,爪感妙极了。兜兜将下巴搁在小鲸鱼的隆额,揣起四只爪子,惬意地眯上眼睛,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发出咕噜噜的动静。 小鲸鱼很快便留意到脑袋上那只毛绒绒的动静,聪明地模仿起来,吹出一串咕噜噜的水泡泡。只是它的咕噜噜声更加沉闷厚重,听起来并不像小猫咪,反倒像是小猪在哼唧唧。 两只咕噜噜哼唧唧的小动物在海中肆意闲逛着。 等到东方既白,金色的圆日慢吞吞地从海平面爬上来,染红了大半个海面。小鲸鱼游至礁石滩附近,将小猫咪平安送上岸。 兜兜踩在粗粝的礁石上,扭头回看他的小鲸鱼朋友。 那我走了嗷,兜兜这样说道,谢谢你带我去玩,我很开心。 小鲸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