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摇现下看着赵掌门,想着她与师父多年心结也不是她叁言两语便能解开的,只道:“师姐,那个有去无回的剑阵,就是学长河决的地方。那么多弟子一去不回,你还要问师父为何不肯教吗?” 赵掌门怔愣着,她只以为是师父留下了剑谱给谢星摇,一时心中一空。 可她也没有失神太久,忽而大笑起来,继而露出决然神色:“那又如何?不会长河决而坐掌门之位,耳边多少非议你可明白?我宁可死在剑阵里!” 这大抵就是赵掌门和她师父的不同,如此,如何能不起龃龉。 “没想到倒是我成全你了。”赵掌门突然觉得可笑,她现在也不知该怨恨谁,想着她从前在师父面前求学长河决时的样子,她那时候觉得师父的神情里是不屑与不信任更多,现在却觉得,那是不忍吧。她多年的不甘,倒是他人的善。当年她以为师父真的不想要她做这个掌门了,才会狠下心,在听到沉殊枝说师父并不是要夺她的掌门之位时,她突然难以接受。 给她掌门之位,却不教她长河决,甚至还要拿走毕方印。 师父,信我,也不信我,你又何必如此呢?她这半生所求,连对错都分不清了。 风卷落叶,使之攀附剑身而上,枯黄颜色显出死寂来。 “阿星。” 赵掌门突然叫了她一声,以剑相对说:“拔剑。” “今日我们比剑,生死为界。” 谢星摇不想动手,说道:“师姐,回宗门吧,如何处置,按宗门规矩办。” “我是掌门,要怎么受罚,是我来决定的。”赵掌门轻笑一声,神色一变就直接朝着谢星摇而来。 她不得不拔剑应敌。 长剑所过之处,运风破障,卷起落叶无数,堆垒向天。 赵掌门本就受了伤,却招招不遗余力,后刺了谢星摇一剑被她躲闪开后更加不顾忌起来。 有那么一刻,谢星摇真觉得这就像是从前师姐带她练剑,只是这回搏的是命。 “使长河决吧。”赵掌门差点将她踢倒时说。 谢星摇听话了。 她看着赵掌门决绝的神情,重新抓紧了剑柄,踩着粗壮年老的树干身子腾在半空,将如犀剑挥得只见剑影不见剑身。 以现在的状况,赵掌门本就赢不了。但她在谢星摇剑锋直刺的时候,放弃了最后一挡,任长剑刺穿,还是让谢星摇心紧了一阵。 温热的血从她身上不断流出,谢星摇坐在地上,让赵掌门躺在自己腿上,一言不发。 “你真的长大了。”赵掌门费力地看了一眼她,沉静的神情里有太多不知如何自处,谢星摇看出她是在求死,也总算了了她的心愿,让她死在了长河决下。 “带……带我去剑阵吧。”赵掌门脸色已白,气息微弱,声音轻得差点要被落叶沙沙声埋没。 “好。” 谢星摇把赵掌门的剑重新入鞘,放在她怀中,而后抱起她朝着剑阵而去。 她把已经了无生息的人放在了剑阵口,看着杂草顽石间飘动的衣角,直到山头苍鹰盘旋的身影让她回神,她才转身走了。 秦绰在循剑宗等到了谢星摇,她半身的血,整个人步伐缓慢而无力,看到他之后缓缓靠近,最后一下子倒在他身上。 他抱住她,不让她跌在地上,摸着她的头说:“你师姐呢?” “在剑阵。” 偶有远处人的叫喊,在群山中回响,谢星摇闭着眼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些微暖意,两行泪溢出,也是悄无声息。 沂山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