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抽出一张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递给了她。 「一起去看吧。」沉宓光的眼睛瞇成了一条线,从话语听来是难得的雀跃。 程榆星看着躺在手里的那张门票,她轻抚着上头的日期,好像后来的每一刻都因为这串数字而有了意义,她恨不得现在就搭上时光机,让时间走得快一些,转眼就能让她到达演唱会那天。 她弯进巷子里,没多久就到了家,一打开家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室内只剩下电视机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母亲脸上。 「干嘛不开灯?」她随手带上大门,拋下个问句却迟迟等不到人接话,也许是电视里头的对话声盖过了她的声音,程榆星不以为意,视线从母亲手里的遥控器转移到电视上、不断来回切换的频道,最后落在了七点的晚间新闻上。 主播以一贯的口吻报导几则她毫无兴趣的新闻,她边喝着手里的奶茶正想走回房间时,突然,画面跳出一串斗大的红色标题吸引了程榆星的注意,主播的语速比方才更快了些,她停下脚步,接着右侧的小框弹出了一段现场直播,直播画面拍到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学校外墙,一条条的封锁线将教学大楼围得扎扎实实。 『为您插播一则即时新闻,一名十七岁就读诚阳高级中学的沉姓高二生,今傍晚至学校教学大楼九楼坠楼,坠落在活动中心二楼平台,学校保全发现时已将男同学紧急送医,急救后稍早仍宣告不治,坠楼原因有待警方釐清。』 由于是即时新闻的关係,报导所提供的资料并不多,但程榆星在听见死者的姓氏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气。 她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连手里的奶茶都快要拿不稳,她回到房间,掏出书包里的手机,接着拨通了沉宓光的电话,一声、两声,程榆星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她从镜子里看见在檯灯的照射下、自己那张近乎惨白的脸。 「接电话啊!」内心崩溃的情绪,随着尽头的那声「转接语音信箱」几乎让她破防。 她没有等到沉宓光接起电话。 夜里,她辗转反侧,望着床头柜放着沉宓光借给她的那台随身听,怎么也无法闔眼。 直到隔天,当她再次打开电视看见那则新闻时,调查后的资料已然完整,但却也在同时间验证了她昨晚的猜测。 死者的照片从画面中央跳了出来,程榆星看了一眼,整个人彷彿坠落谷底。 儘管脸部被打上了马赛克,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特别是那件曾被程榆星嘲弄道「丢到路边狗也不想穿」的红色上衣、熟悉的深蓝色棒球帽,还有尷尬到不行的拍照姿势,是去年初她跟沉宓光一起去台北的时候,她硬是揪着沉宓光跟她一起合照,好不容易他才答应跟她拍的。 程榆星已经无心再去听主播其馀的报导,那些字句对她来说像是存在于另一个次元一样,所有声音都离得好远好远,而她只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逐渐的被抽乾,手指接触到皮肤只剩下令人不安的冰冷、冷得她浑身哆嗦。 她闭上眼睛,耳朵过了半晌才终于又重新接收到了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她发现,她流不出任何眼泪,彷彿失去了所有感知能力,眼底的乾涸就如同她心里被抽乾的那片汪洋,就连岸边的绿意都成了荒漠,怎么也等不到草木復甦的那天。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微弱的气音也同样哽在喉头,好像只要她一张开嘴,就会痛到叫出声来。 她反覆想着自己是不是从没能为沉宓光做些什么,只能任由他痛,任由他在悲伤里反覆打滚,程榆星不知道这一刻,内疚的情绪几乎淹没了她。 她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任何人,但后来她才明白,自己救不了任何人。 更救不了沉宓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