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片漆黑,文官武官分排而立。 宴云何青着一双眼皮,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年少时同他交好的游良如今也混的不错,现下也是羽林中郎将。 虽然羽林军目前在禁军中名声不显,多由世家子弟兼任,但曾几何时,这也是大内第一禁军。 游良戏谑望他:“我还以为你被陛下罚了,肯定会在家萎靡不振呢,宴兄雄风不减当年啊。” 宴云何按了按酸痛眉骨:“说什么呢?” 游良动了动鼻子:“一身的女人香,上朝前你好歹沐浴一番吧?” 宴云何哑了,他忘了游良有个狗鼻子。 不知为何,宴云何下意识抬头望了望站在左前方的虞钦。 那人袍上的蟒兽犹如活了过来,狰狞地望了宴云何一眼,叫他不由蹙眉,声音都抬高了几分:“不是你想的那样。” 游良喜欢挤兑他:“是是是,宴大人最是守身如玉,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罢,游良亦顺着宴云何的目光,往前瞥了眼:“宴大人,若是有钟意的还是快点娶回家。别总是盼着那些娶不着的,尽早放弃吧。” 宴云何本来就困倦,被游良这一番话给弄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哪些是他娶不着的? 又或者说他想娶谁?这事他怎么不知道呢? 第八章 无视游良的话里有话,宴云何撑着疲惫熬过早朝。 朝堂之上,各方人马唇枪舌剑。在成景帝的广开恩科,提拔寒门后,局势早已不是元阁老的一言堂。 宴云何勉强打起精神听了会,目前争论之事,乃是距离京都不远,地处黑屿乱山的云洲,现下匪患横行。 按理说匪患较为严重的,皆是远离京都之地,天子脚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流寇? 各地皆有卫所,亦有兵力驻防。匪患定是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才令知县上书求援。 虽不知成景帝会任命哪位武官带兵剿匪,但毕竟是很好的立功机会,一时间各方势力,皆是争的头破血流。 散朝后,宴云何拒绝了游良的邀约,直奔府邸。 今日无需他在宫中当值,又或者说自从军中饮酒事件一出,他暂时失去了御前伴驾的资格。 回府囫囵睡了个觉,被宋文叫醒时天还未黑,皇城司的人已到府内。 如他预料那般,赵祥死了,在其名下的别院中上吊自尽。 他身为工部侍郎,以职牟利,走私军火。军器监那丢失的三百件火铳,都是他所为。本应该及时补上疏漏,不料被人发现,赵祥在害怕地逃匿后,自知犯下大错,于是畏罪自尽,这是遗书所言。 宴云何双手搁于膝上,指腹轻敲:你们找到赵祥时,那所别院还有什么人?” “只有四名仆从。”亲事官答道。 宴云何:“没有女人?” “并未发现。” 宴云何若有所思:“你们去查万花楼一名叫梁音儿的,把她何时进的万花楼,进楼前是何身份,进楼后又同哪些人来往,都查清楚。” 说罢,宴云何又问:“之前让你们查的码头,有线索吗?” 走私军火必要运输工具,赵祥升任工部侍郎之前,曾任都水清吏司郎中,负责河防船支,他选择走水路的可能性极大。 亲事官听到这里,立即道:“大人所料不错,赵祥果然在码头造有私船,私船运输不记明帐,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最后一批船开往云洲。” 宴云何面色一沉,这熟悉的地名,今天早上才刚刚听过。 若是火铳被运到云洲,落进山匪手里,卫所那点兵力又如何打得过。 便是京城派兵剿匪,对上装备火铳的流寇,怕也要损伤惨重。 普通流寇如何能有这通天手段,从京城工部侍郎手中购买军火,其中必然有人相助。 这事真是处处都透着不对劲,云洲之乱,定有内幕! “不行,此事须得立刻告知陛下。”宴云何道。 亲事官领命而去后,宴云何便唤来侍从,换上官袍。 已到用膳时间,宋文刚传膳进来,便见宴云何衣服都换好了,他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陛下应该不会传大人进宫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内监前来,成景帝召他入宫。 御书房中,成景帝正背着手在赏大家名画。在其展露锋芒前,成景帝爱好甚广,可以说只要在京中能玩的花样,没有成景帝不会的。 马球投壶,蟋蟀斗鸡,早年宴云何能与成景帝玩得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宴云何跪下行礼,成景帝头也不回:“朕打算派你去云洲。” 早上还在朝堂争论不休的好差事,就这么轻飘飘落到他头上。 要是今日没有查到那批火铳的下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