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沉默地吃着宴夫人带进来的点心,直到腹中半饱,才说:“我知道了。” 他被饿了几天,腿又折成那样,虽然做了处理,但这几日折断的地方明显肿胀起来,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宴云何用因为憔悴而略微凹陷的双眼,乞求地望着宴夫人:“娘,你帮我和爹求求情,让他放我出去吧,跟他说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宴夫人拭去眼泪,连声道好。 然而等宴夫人一走,宴云何就拖着那条腿,用磨了几日的木刀,将紧闭的窗子撬开,翻了出去。 他在雪中狼狈地奔跑着,右脚每一次踩在地上,都疼得钻心。 嘴里喘着白雾,宴云何脸上沾满雪水。 他不止一次摔在了地上,却还是强撑着爬起来。 京城的街道长得好似没有尽头,他步步艰难地挪动着,感觉越来越冷。 与此相比,他的脸颊却愈发滚烫。 走到了最后,连呼吸都觉得费力。每一次吸入的空气,都像刀一般刮着他的肺腑,他被风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远远地,马上就看到了大理寺的大门,但是身体却愈发沉重。 直到被路上的行人撞了一下,天旋地转,宴云何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最后的视野里,他仍然执拗地望着那个方向,失去了所有意识。 那一次,宴云何昏迷了将近五日,宴夫人因此险些将眼睛哭坏,等他醒来,一切已成定局。 他什么也没帮上,正如虞钦所说。过去他帮不了,现在他一样帮不了。 宴云何猛地睁开了眼,他短暂地失去了一会意识,眼前的仍是乾清宫,面前站的是严公公,他带着几个小太监,将宴云何从地上扶了起来。 天色仍是暗的,乾清宫里依旧明亮。 宴云何靠着一个内侍,右腿痛得钻心。 难怪会做这样的一个梦,原来是旧伤犯了。 “陛下还在休息吗?”宴云何哑声问。 严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还没醒,大人且先去内殿候着吧。” 扶到了内殿,深夜被吵醒的杨御医已经等在那了。 他是专门为龙体请脉的,深夜被吵醒,还以为是龙体抱恙,慌里慌张地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请他一趟,竟是为了宴大人。果然如外界所言,宴大人深得圣眷。 杨御医不愧是成景帝专用,简单把脉过后,便为宴云何施了针,有效地缓解了他的疼痛,又给他开了方子。 说他身体损耗严重,平日里需要好好养着。这番话周大夫也跟他说过,两人的说法大差不差。 严公公也在旁边劝道:“宴大人,下次可不能再这样胡来了。” 不等宴云何应声,一道声音从殿后传来:“他胡来的事情还算少吗!” 随着这道声音,殿中的人纷纷下跪,穿着常服的成景帝一把掀开手里的帘子,沉着脸步入殿中。 宴云何刚想下榻,就被成景帝不耐道:“老实坐着!” 严公公极有眼力见地带着杨御医下去了,将地方留给君臣二人。 宴云何虽然还坐在榻上,但也坐得不安稳:“陛下,我……” “谁让你去天牢的?”成景帝坐在椅上,仍然满脸不善道:“方知州给的你令牌?” 宴云何不怕成景帝生自己气,但也怕他迁怒方知州:“是臣一意孤行,陛下恕罪!” 成景帝说:“你也知道你一意孤行?” 宴云何犹豫了会,还是道:“可是陛下,如果吴王真因为您下的那道御旨而……” “就算他真的饿死了,那又如何。”成景帝冷笑道:“不过是饿上两天,朕没将他千刀万剐,已是格外开恩。” 宴云何将话语咽了下去,没敢多言。 可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入成景帝眼中,让其忍不住道:“有话就说!” 宴云何不安地抿了抿唇:“陛下…… 我今晚是不是坏了事?” 成景帝身体放松地后靠,脸上恼意渐散:“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刚才跪在乾清宫外头,宴云何才逐渐回过味来。 果然,成景帝不是因为他让人看着吴王,又驳了御旨,给吴王吃喝的缘故,才这般生气。 而是他这番行为,会给外界一个信号,那就是成景帝暂时不想让吴王死。 成景帝究竟想不想让吴王死,他想,但他不会亲自去做。撤了天牢的狱卒,宽松的护卫便可知道,这是让其他人来取吴王性命。 要不是来取吴王性命的是虞钦,宴云何绝不会多管闲事。 这下宴云何横插一手,吴王可能真不会死了,而是安稳地被放去宗人府,圈禁一生。 成景帝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说完成景帝让内侍上前,俯在其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等宴云何从宫里出来,手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