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钦为什么会用那个火铳,宴云何在看到的那瞬间便知道了。 因为如果帐营里,有谁能阻止那时候的虞钦,就只有宴云何。 最熟悉火铳,也是最明白该如何中断那个火器的人。 宴云何被排除在谋划外,又被安排了一切。 这个安排他的人,包括虞钦。 该有多心狠,才让他来为这一切划下句号,让他来阻止这出明知道是送虞钦到绝境的戏码。 虞钦若是死了,他便是杀了虞钦的那个人。 砍在火铳上的刀,亦是劈入他心头深处,绞得鲜血淋漓,伤得体无完肤。 宴云何睁开眼,哪怕他身边的依然是虞钦,可是噩梦依然不会放过他。 他撑起身体,在虞钦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一回,不是你抛下我。” 满室寂静。 虞钦猛地睁开眼,他心跳得快极了,思绪仍是昏沉的,他竭力地转过了脸,烛火已经熄灭了。 枕边空荡,好似无人来过。 第九十章 不到一日的工夫,找到了今雨的下落。 今雨就藏身在京城之中,没有跑得很远,意外好找。 按理说张姑姑将今雨送出宫去,应该嘱咐过对方,要远离京都,躲得越远越好。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为何今雨跑得不远,眼前的今雨肚子已经能看得怀有身孕。 看到宴云何与宋文时,今雨害怕地往屋里跑,被宋文上前拿住。 面对这样柔弱的女子,加上对方的肚子,宋文粗暴地将人捆起双手,关在房中,再踱步出来:“大人,这宫女有孕,很有可能是……” 余下的话宋文不敢说,宴云何一双眸子已经沉了下去:“你想说是龙嗣?” 宋文感觉到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顿时低下了头。 宴云何一动,宋文立刻将人拉住:“大人,千万别冲动,谋害龙嗣可是大罪!” “那可是张姑姑的侄女,陛下再糊涂,也不会让那女子有孕!”宴云何额上青筋隐现。 难怪张姑姑这么嘴硬,都折磨了近半个月,还不肯吐露解药分毫,原来底牌在这处! “就算真是龙嗣,这孩子也不该留下!”宴云何甩开宋文的手,眼神已经变得杀气腾腾。 宋文按住宴云何:“后宫无所出,这孩子很有可能占个长子身份,没经陛下同意,大人你自作主张,只会害了自己!” “那你说该怎么办!”宴云何近乎崩溃地低吼着:“今雨有了龙嗣,太后也不能动,那费尽心思弄倒的姜家,究竟有什么意义!” 宋文怔了怔,他见过宴云何各种模样,却从未见过这么紧绷的姿态,好似随时都要失控。 很快宴云何便将情绪尽数敛了回去,除了通红的眼尾,再看不出刚才的失态。 “你说得对,我不能动她。”宴云何压着火道:“带上她,走趟皇城司。” …… 张姑姑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困于诏狱多久了,不管怎么严刑拷打,她都闭口不言,她绝无可能将解药的下落告知他们。 虞钦这样的叛徒,就该毒发身亡,只是毒发都便宜了他。 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该千刀万剐地死去!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张姑姑蜷缩着身体,她今日已经挨过刑了,本以为又要被拖出去折磨,抬起头,才看清来人的脸。 宴云何提着盏灯,隔着栏栅,对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道:“张姑姑,别来无恙。” 张姑姑恨不得冲来人啐口血沫,她清楚地记得,将她从慈宁宫中拖出,带来诏狱的,便是此人。 “宴大人竟会来看奴婢,可是虞钦快死了?”说到后头,张姑姑只觉快意:“活该!哈哈哈我早说了,那毒无药可解!” 宴云何将灯放置一旁:“是吗,可惜了。” 张姑姑沙哑的笑声一顿,她警惕地望着看起来过于冷静的宴云何。 宴云何让人端了张椅子,甚至还上了杯热茶。 他端坐那处,仿佛在看一出好戏:“本官寻到今雨的下落。” 张姑姑从地上爬起,跪挪到栏栅前:“你不能动她!” 宴云何呷了口茶:“我为何不能动她?” 张姑姑勃然变色:“宴云何,她怀了……” “怀了什么?!”宴云何毫不客气地打断:“不过是父不详的野种,一碗药下去就成了血水。张姑姑莫不是还做着今雨入宫,好救你出来的美梦?” 张姑姑骇然地望着宴云何,似乎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疯狂。 “陛下不会放过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