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渊要走了。 他来北平太久,宋家一封一封电报的催着,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还要派人来找。 离开那日天气并不算好,甚至称得上恶劣至极。 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街道只有呼啸飞过的几辆汽车,萧条至极。 明明离开上海时什么也没带,墨景思却变戏法一般,掏出一条宋秉渊买的红裙。 二人牵手下楼,走到门口,入目的只有高低不同的水潭。 宋秉渊轻捏软手,转身弯腰,轻轻蹭上蜜唇。 也不深入,就这样静静贴着。 细雨成帘,为二人隔出一片天地,雨声哗啦不停,仍能听到对方心跳。 “不送我了。”他终于松开,依旧盯着墨景思看:“裙摆会脏。” 什么裙摆会脏,不过是怕自己没法把持,舍不得离开罢了。 娇人看破不说破,短暂嗯了一声。 宋秉渊缓慢吸气,试图稳住那颗在大雨中呼唤的心脏。 拳头已经握紧,好似在极力控制。 终于,他下定决心转身,又突然被拉了回去。 墨景思踮脚起身,将人拽到身前恶狠咬上薄唇,直到口中都出了些血腥味,才闷闷道:“你是我的。” 鲜红痕迹分外显眼,一滴血珠渗出,宋秉渊没有去擦,反而吻了回去:“嗯,你的。” 哪怕相隔万里,哪怕漂洋过海,哪怕需要叁四五年。 他甘愿沦为俘虏,一辈子被牢固紧锁。 山高水远,总会相见的,对吧? 终于还是走了,汽车消失在雨雾之中,纤细身影停在原处,等到再看不到半点踪影,才缓慢转身。 宋秉渊的离开,倒是让墨景思养成了按时收信的习惯。 这人第叁天就回了家,第五天就送来了信。 一封接着一封,沉甸甸的。 在外人看来那样冷的人细碎的说着,就连船上云的形状都要讲一讲。 去法国的一切事项已经准备完毕,只剩下了等。 趁着最后几天,她也偶尔写些回信,不过内容简短至极,寥寥数句就结束。 可谁又知道这样一个怕麻烦的人竟耐着性子去邮局寄信呢? 时间从指尖穿梭,去法国的船票就在明天。 不知为何,墨景思总有些心神不宁,莫名生出些慌乱之觉。 她照常打开今天才送来的信封,当目光碰上“景思亲启”四字时,眼皮猛然抽跳起来。 桌子上还零零散散的摆着其他信封,与之不同的是,桌上的每一封都笔力遒劲的写着“阿音亲启”四字。 墨景思秀眉微皱,拆信时有些迟疑。 内容还是些零散琐事,笔迹也没什么变化…… 或许…… 宋秉渊只是一时顺手? 掐算起来,这封信发出的时间应该是前日。 墨景思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成了这幅提心吊胆的模样,她抿唇将信纸收好,放入一个精美的铁盒。 去法国,她本来准备什么都不带的,现在倒是多了个小累赘。 天色已然大暗,女人疲惫躺下,盯着窗口发呆。 这是她特意设计的位置,向外瞧,就能看到略微发暗的月亮。 明天就要走了…… 恍惚之中,困顿的意识越来越轻,最后沉入一片死海。 无边际的黑暗中传来声声唾骂指责,掺杂着男孩隐忍的哭泣声。 她有些懵了,开始跟着声音摸索向前。 “废物。” “丢掉。” “给我烧!” “算娘求求你,你乖乖听话好不好?” “滚出宋家。” “没用的东西!” “我养你做什么?” “……” 杂七杂八的声音越发清晰,墨景思的步伐也越发快了。 眼前突现大片白光,紧接而来的是雨滴拍打地面之声。 十岁上下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腰板直挺,任由倾盆大雨攻袭。 那瘦小的身躯不停颤抖,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她张了张嘴,脱口而出的就是宋秉渊的名字。 就在小男孩转身那瞬,墨景思猛然惊醒。 娇人一头从床上扎起,后背冷汗涔涔,连手心都是冰凉。 宋秉渊…… 宋秉渊出事了。 这几个字同默片般在脑中闪过,将她从未有过的恐慌勾起,同秋千般荡来荡去。 窗外漆黑一片,空中闪烁着几颗亮星,不顾现在是几点,更不顾明天要做什么,墨景思直接起身给自己穿戴整齐,匆忙离开家门,向码头方向跑去。 ———————— 走剧情了哈(^3^)╱~~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