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盯着她,“收回来的银子呢?” 银子…… 自是拿去打点雇'凶了。 因没料到林婵会查到此事,顾柔也没事先准备好说辞,怔愣过后,想拿自己娘家兄长来顶顶,可才措好词,书架那头的隔间有人“砰”地一声被推出来。 不是孙至兴是谁?! 这便是孙嬷嬷的侄子,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也就在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有点能耐,故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顾柔都是经孙嬷嬷的手辗转吩咐他。 此时小混混耷拉着脑袋,甚是心虚地看了顾姨娘一眼。 在买'凶残害家中子嗣这桩事上,放印子钱都算不得什么。 见到孙至兴时顾柔心就凉半截了,求生本能让她下意识就要开口辩解,然她凄凄望向姬崇望时,那些辩解的话却卡在喉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姬崇望有一双寂静到近乎冷漠的眸子,瞳孔里是毫无波澜的黑,嘴角平平抿着,情绪很不外露,可那并不代表他就无动于衷了。 混迹官场二十载,他看过的龃龉何其多,焉能看不明白她这苍白的辩驳? 只是他若知道自己残害姬玉瑶是为让蔻儿嫁给霍显,依姬崇望的脾气,恐怕一怒之下要将她发卖。 这就是为人妾的悲哀,连去处都掌握在主家手里。 顾柔捏紧拳头,试图寻个周全的借口将危害降到最低,正要开口,就听林婵恨恨道: “你怎么敢,怎么敢对娴儿下手!” 顾柔一怔,半响才明白过来林婵怎么会是这副气急败坏的神情,若是为了姬玉瑶,她大可不必如此走心,原来林婵以为她此次要针对的人是姬娴与。 难怪她这么大动干戈。 姬云蔻闻言就要辩驳,“不是的母亲,我阿娘她不是要——” “别说了!”顾柔忙打断她,齿间颤抖道:“是妾猪油蒙了心,只将平日与夫人之间那点口角记在心里,一时不平,这才犯下大错。蔻儿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老爷怪我,但莫怪她呀!” 林婵气笑,死到临头还想将罪责撇一半给她! 她道:“你不是就以为老爷想把云蔻指给楚公子的事是我在旁推波助澜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你那好女儿都质问到瑶儿那里去了!” 话音坠地,姬云蔻连连摇头,脸都白了。 林婵瞥一眼姬崇望,阴阳怪气道:“你不就是觉得,人家楚公子寒门出身,一无所有,配不上你的好女儿么。” 要知道,姬崇望也是寒门出身。 果然,姬崇望眼皮跳了一下,他不喜人提那段经历,就见姬崇望大手一拍,“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连日操劳的疲倦涌上脸,说来说去还是内宅这些女人家磕磕绊绊的琐事,他拧了下眉头,“京郊有个庄子,搬吧,也以免蔻儿受你这个阿娘影响,心术不正比天高,旬儿往后也跟着夫人,便与你没什么关系了。” 顾柔一颗心往下坠,但也心知这是最好的结果,是以咬紧牙关道:“是,多谢老爷,妾必定在别庄自省思过。” 林婵却不乐意这个结果,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旬儿虽才两岁大,由她抚养长大正好能培养母子情谊,可他到底是顾柔的孩子,到时年岁大了,难保不会有将生母接回府里的想法。 林婵可不想留这种后患,她道:“做出残害嫡女这样的恶事,便是报官也得吃几年牢饭,送去庄子里闭门思过岂不是高拿轻放了?我看倒不如将她发卖出去一了百了。” 姬崇望头疼地抿了口茶,“你还嫌事情不够大,非要闹得满城风雨,叫人笑话!” 林婵憋闷地不说话,心道罢了,即便是去了别庄,她也有法子好好治治顾柔,叫她往后几十年也过不好! 这事终于是这么悄无声息地定了,只是依姬崇望的脾气,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件丑事真闹出去,一桩印子钱,一桩买'凶杀人,桩桩都要惹来官司,他如今正逢乱事,本就和霍显牵扯不清,再多几个丑事傍身,很难不让人抓着大做文章,届时翻出什么乱子就未可知了,于是顾柔的事除了在场几人,并没有太多人知晓,只说姨娘染了恶疾,连夜送去了别庄,而二小姐在房中哭得昏天黑地,也不过是担忧娘亲罢了。 姬府好似又回到了风平浪静之初。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