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更不放过余留下的兵士,几乎将顺德府一厘一毫都给榨干净了。 她不擅长排兵设防,但有人擅长。 谢宿白从不养废物, 催雪楼能人众多, 几乎每个人都各有所长。 此时,周白虎就摊开顺德府至太原府的军事布防图,说:“两个周府之间是崎岖的山路, 我勘察过,此地易攻难守, 虽于我们也没有多大助益,但若我们率先布下第一道防线, 在他们回头之际先收割一波,打完就撤, 必能适当削弱他们的兵力。” 周白虎原先还是土匪头子的时候便常与官兵打交道, 尤其擅长山路战, 这些年在催雪楼没有发挥的机会,现在说起来倒是热血沸腾。 他说完,兀自拍桌肯定道:“我看这个法子最好!” 这么问时,姬玉落眼神淡淡地看着军事图,撩眼时泄出几分漠然清冷。 周白虎就像被泼了盆冷水,沸腾的热血霎时凝固住了。 这些日子以来,姬玉落行事作风干净利索,她不似谢宿白那样会讲道理,对身怀异心之人,只杀不留,狠狠将底下那些闹事之人震慑住了。 其实,他们联手未必就不能对付一个毛头丫头了,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这些被谢宿白收留的“能人”,本就也不是一条心的,姬玉落许是看中了这点,杀鸡儆猴辅以周旋游说,慢慢地,竟收拢了不少人心。 且,众人渐渐回过味儿来,主上要的是圣洁的名声,他们这些三教九流之人,迟早要被抛弃的,此时不抱紧姬玉落的大腿,更待何时? 一时间风向骤变,她的威望也水涨船高。 只是周白虎对着这么个女娃娃,常常会忘记这些,拍完桌才反应过来,又逾矩了。 他尴尬地收住拳头,缓缓说:“玉落小姐觉得……此计可行?” 姬玉落看着他,眼里慢慢含了点笑,温和地说:“主上说周叔擅兵,果然不假,顺德府的布控,还要仰仗周叔多操心了。” 周白虎心里又痛快了,摆手说:“哪里哪里,既如此,我便抓紧去布防了,不过……小姐可有把握,那萧贼真会走回头路?” 姬玉落稍顿,“我有把握。” 她在那停顿的一刹那间想到的是霍显,她想到他立在窗边,头也不抬地说:“你追到顺德就止步。” 几千锦衣卫对几万兵士,怎么也不可能有赢的把握,但霍显这个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他总是能让人信服于他,好似他那高大的身量真能把天抗住。 他说可以,姬玉落就觉得他可以。 她好像从未这么信过一个人。 周白虎又说了几句什么便离开了,姬玉落攥住手里的珠子,望着落日的天光发呆。 那珠子硌得手心生疼,她才回过味儿来。 她真的很想霍显了。 晚膳时,朝露请她用饭,她也全无胃口,单手支颐撑在桌前,指尖拨动着金珠,任它从这头滚到那头,那头滚到这头。 待到再晚些时,有人来报城楼的弓-弩台已搭建完毕,姬玉落才收了心思。 顺德府经此一役,死伤惨重,城中四处都是断瓦残垣,比前面几个州府都要凄凉。 因起初朝廷没有反应过来,前面的州府为自保任反贼侵入,而后朝廷才下旨,凡有不战而败者,皆以反贼同党论罪。 顺德府不得已以死迎战,拖了足足五日,才被攻破了城门。 一路途径萧条的长街,上到城楼,有人已经比她先到了。 是顺德府知府,方恪尽。 他背着手观察着城楼上搭建的武器,连声叹气,见着姬玉落,忙操着一口不太顺溜的官话说:“叛军走都走了,何必费那财力物力部署兵力,城中损耗巨大,百姓尚无处可居,何必,何必呢!” 这话,自姬玉落进城时便听到如今。 她搬空了府库,早令方恪尽心痛不已,只因他并不知道叛军还有可能再退回来。 姬玉落摸了摸那弓-弩,使劲儿晃了晃,确认不是粗制滥造,才道:“我说了,以防万一,需得提前布控。” 方恪尽却不信这个万一,他只觉得姬玉落在白费钱财,可张了张口,面对这小女娃娃,又不敢说甚,犹记前几日他不肯开放兵器库时,脖颈上横来的那一刀,至今他想想还心有余悸。 于是只轻轻一叹,聊表不满。 但是这不满,很快就随着太原府急报烟消云散了。 不到两日,这太原府的军报便一封一封,如雨后春笋似的飞往顺德。 太原府与反贼这一战,历经几个回合。 第102回 ,甚至还不及萧骋带人越过山丘。对方似是料到萧兵会在最后一个山谷稍作修正,而山谷唯一条水流,沿河的地下埋放了火炮药,一经踩踏,山石崩塌,白白损失了几个士兵。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