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叔,我近日权衡思索,总觉着对付梁少毅,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这些罪名都太不值一提了。 “他当初有平定凌太后党羽造反之功,父皇亲赐丹书铁券以示嘉赏,正如隋氏一样,再大的事左右也不过是贬官。加之他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东山再起轻而易举,要想重创,光靠弹劾恐怕远远不够。” 老太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殿下能有此等考量,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商音无奈地浅笑,“所以最好是能一击致命。” “我这会儿唯一的优势,应该就在于梁家并不知我已在暗地里谋划,他们还算对我没什么戒备。如果我出手失败……” 那她不一定能招架得住对方的攻势。 顾玉德未发一语,却忽然话锋一转,“老奴上次建议殿下调查‘长山卫’的事,有眉目了吗?” “唉,别提了。” 她叹气。 “我的那些侍卫,哪儿比得过梁家的死士机敏,又怕被他们察觉,总是跟到城门外就跟丢了影儿。” 商音自语,“由此可见,城郊八成有问题。” 可惜范围太大,还得顾忌着不能打草惊蛇,实在难以查起。 京郊往彭县去的路上有一片槐树林。 槐字里带“鬼”,附近的村民皆嫌地方阴森晦气,大多忌讳此路,更因离官道甚远,白天也极少有人走动。 林子深处坐落着一间荒废许久的破庙,庙中供奉的神佛雕像已经陈腐,看不清是哪路神仙。 沿塑像后隐蔽的石梯下到最底处,便是长山卫不为人知的驻地。 此刻看守地牢的死士急匆匆跑至二层来,向执勤的领班禀报。 “卫长,不好了。” 对方正在吃酒,烦闷地问他什么事。 “上面让咱们盯着的那个书生……”死士担忧地瞥他一眼,方道,“没气了。” 长山卫头目精神一振,顷刻拍桌而起。 短短瞬间他脑子里闪出数个念头,嘴里却镇静道:“我去看看!” 此人姓程,对他的拷问其实在上个月中就停了。 这些个文人体弱,经不起折腾,怕下手太狠挨不住,故而老早长山卫便不再用刑,也亏得他嘴硬命硬,除了一堆废话什么都没撬出来。 但主子家又不欲叫他死,故而眼见其每况愈下,反倒日日三顿好饭参汤伺候着,比他们当打手的还吃香。 书生披头散发,满身的血污,面朝下趴在地上杳无声息。头目先是凑到他鼻下试了试呼吸,而后又探过脉搏,一番施为查验,心知是真的回天乏术。 也是。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呆子,血流了一屋,还能指望他靠几副汤药便生龙活虎吗? 底下人小声地问他的意思:“卫长,要……遣人告知主子家么?” 头目那一刻思路非常活泛,猛地抬眸,“你不要命了?!” “上面派下来的差事,连着一个月都相安无恙,轮到咱们这一支便出岔子,你以为能轻轻松松地揭过去吗?你拿什么交代?项上人头?” 长山卫一共四支,是轮流在地牢看守的,平日里各办各的差,互相皆有竞争,不算一条心。 年轻的死士不由迟疑,“那眼下……咱们怎么办?” 这人死也不能复生啊。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