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风雪中,溯侑捋好她最后一绺长发,举着伞的手指根根拢紧,须臾,他哑声道:“殿下,你别想他。” 他望进她眼底,像是一阵强势的风,一道锋利的剑,将千年前的旧事席卷而过。 “叮!”刹那间,风云变动,只见转动的日月之轮下,一根粗硕如撑天之木,段段枝丫压着苍松翠云,周身沉浮着磅礴光点的树枝划开苍穹,随意一点,连空中的雪都为之静止。 漫山遍野的喧闹声都静了下去。 “扶桑树。”朝华和愁离带着人朝这边走来,一见这种阵仗,不由得驻足,低声道:“好庞大的灵力——这还只是一根分枝。” 一道古老门户随着漾动的涟漪,被越来越精纯的灵力聚拢,渐渐现出原有的顶天立地的轮廓。 无数提着宫灯,梳着如出一辙庄重发髻的仙童从一朵朵绿云上步下云端,他们徐徐踱步,两两相对,站在那座巨大的门扉前,声调拖得长而细,字字如凉水般沉到人的耳里。 “——云端开,诸君请进。” 一听就是羲和那边培养出的调子。 不过此时,极少会有人去注意这样的细节,几乎是那个“进”字之后,四野周遭全部像是一锅煮沸的水,咕噜噜迫不及待地冒起无数水泡。 薛妤侧了下头。 在这样嘈杂的,蓄势待发的响动中,溯侑替她撑着伞,风雪席卷着扫过他瘦削的肩头,他低低咬着声线,话音仍一字一句清晰落入她的耳朵里。 “殿下,你多看看我。” 多看一看我。 这一声像是乞求,又像是底气不足的要求。 从未有人敢这样同薛妤说话,亲昵的,滚烫的,像一簇燃在指尖的火。 薛妤顿了顿,长睫往下扫了扫,敛着下颚冷着脸无声无息的纵容了这种堪称冒犯的话语。 ==== 圣地和妖都列成长长一队,有条不紊地通过那道通天彻地的大门,一段朝上的台阶,总共十二层,他们每踩上去一层,脚下就会泛出一层七彩的光晕。 很快,通过那扇门,眼前豁然开朗,背后别有洞天。 之前初冬的寒风,纷纷扬扬的大雪像一幅破碎的画卷,揭开旧的一层,露出眼前崭新的,截然不同的一面。 “飞云端里原来是这幅模样。”不知身后有谁喟叹了声,颇为惊奇地开口道:“我还以为跟外面那些秘境一样,有山有水,有城有人。” 薛妤是第二次进飞云端,她抬眸往四周看,只见他们处于一处山谷之底,周围是七座高耸入云的山,将所有的出路包揽在内,山与山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小路,像一根悬悬欲断的细线。 在这里,泉水不流,有风不动,湖面清澈,底下却没有游鱼,别说狰狞的野兽和蛮横的妖灵,这座山底,连蝉鸣都听不到一声。 太安静了。 安静到近乎反常。 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往里进人,像下饺子一样绵绵不绝,毫无止歇的意思。 “是十色山。”薛妤开口道:“山底快待不下去了,我们先出去。” “殿下,我们走哪条路?”朝华终于能脱离百年如一日的审人,批文书的生活,此刻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眼光火热地舔了下唇,只是身段太过玲珑纤细,嘟起的娃娃脸将这种气势压得干干净净。 十色山是飞云端的第二个入口,之所以叫十色山,很有一番奇妙的说法。 他们处于谷底,看山成山,七座山排列整齐,一座紧接一座,环成圆形,每一座都是截然不同的颜色。怎么数,这山都只有七座,按理说颜色也只有七种,可放眼望去,却能数出十种颜色。 是多出了三座山,还是多数了几种颜色,没谁搞得清。 有死活弄不明白的,能在这地方自己跟自己犟上几天,到最后也没能弄明白。 比如薛妤的父亲,当今的邺主,从前就是这么个人。 十色山每一条路都通往飞云端不同的地方,像是一种随机的筛选,其实讲究不大,和天机书任务一样,全靠自身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