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年轻人闹去吧,总不能把魏氏江山也给闹没了。 重照就这么被抬入了东宫,一路畅通无阻,悄无声息而光明正大。他掀开布帘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许长延一袭朱红色的外袍,宽肩细腰峨冠博带,丰神俊朗眉目俊美深邃。他负手而立,眉眼一弯就仿佛繁星落满江山。 童宁跟在重照半步后,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这位殿下可真是京城最俊俏的人了,侯爷,让小的扶您过去吧。 重照却没动。 童宁疑惑地抬头。 年轻的储君嘴角带笑,眼底神色温柔,正健步如飞地朝他们走过来。在晚风中掀起的衣角翩飞,比亘古不变的朱红色阑干还要好看。 礼先成,消息却慢慢传出去,这两人把先斩后奏的法子用得极为熟练。只是皇后丧期,一切从简,也没有礼乐丝竹,仪式静穆得隆重沉厚,却明明白白地昭告了天下人,太子认真坚定的态度,太子正室的身份不容反驳。 年后开春,衡帝将魏允漳贬为郡王,由六部协助下旨给各个王爷封地,让几位受封的王爷前往封地。其中主要是唐郡王和文郡王,八皇子母妃求衡帝把允河留在京城多陪她一会儿,还有几位皇子要么痴傻呆笨,要么过于年幼,都没有资格得到封地。 衡帝最后一个愿望,就是保住他自己的血脉。只能给他们一定的权力,能不能自保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许长延也表示若是能两厢相安无事,那他必然能留人一条性命。 然而三年后,魏允漳抑郁去世,母族倾颓,再也掀不起一点风浪来。 两位王爷出发去封地的那天,李重兴恰好也离京,流放边疆。 重照跟着爹娘送别的李重兴。哥两没说上几句话,只是临别前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看见远方的千山万水,和淡薄了的血脉亲情。 而后重照去送魏允劭。文郡王带上了他的母妃,只说了句珍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坐着马车道别离去了。 重照莫名觉得那一眼饱含无尽的深意,让他完全琢磨不透。 小半个月后,春寒料峭,寒梅开了一片又一片,重照每日出去游荡就能看见梅花胜景,开的如火如荼。童宁说:宫里的梅花是京城里最好看的。 重照摘了支梅花拿在手中把玩,面容清冷,太子殿下今日在御书房么? 童宁回:在的,殿下说,午膳会过来和您一起用。 重照一直住在东宫,偶尔在许长延很忙的时候回昭侯府,那时李家二老会过来看他。他们也会去九龙卫刑房看丞相。 九龙卫使们特意给丞相准备了个单独干净又干燥没有异味的牢房,在床铺上放了柔软的棉被,每日送好茶好菜,还在正中间摆了个小火炉,用的是京城里最好的松香炭。要是人心情不好了,他们还能乔装打扮带人出去逛街。 李正业第一次过来,丞相正抱着汤婆子自顾自下棋,手侧还摆了个小火炉,李正业惊呆了,丞相大人这日子过得还挺舒坦,不如直接找个替身来,自己去外头逍遥,多干脆啊。 丞相抬头道:实不相瞒,我正有此意。 李正业: 丞相伸手在棋盘上轻轻敲击了下,进来,陪我下棋。 当然,最后是连输三局。李正业约战明日,明日又输就再明日。 重照赏完了梅花,正要回东宫,不远处宫道上忽然跑过几个小太监,似乎很远的地方传来凄厉尖锐的喊声 陛下,驾崩 中兴一年春,衡帝驾崩,太子守丧三日后登基,授李家小公子金册凤印,大赦天下。 与此同时,一杯毒酒从宫中被衡帝心腹带了出来,递到了九龙卫牢房里的丞相面前。 四周蜡烛燃烧,光线明亮,丞相却抬头朝头顶透过日光的天窗看去,试图听见外头的丧声。片刻,他穿着粗布衣裳转过身,露出了然的神色,幽幽问了句,陛下去了吧? 中兴一年,发生了太多事。 除帝后驾崩、丞相服毒而死和太子即位册封男后,大周与大齐的贸易合作计划由两方谈拢,八皇子魏允河作为使臣前往大周监督,负责大齐在大周贸易周转的全部事宜。 虽然国丧未过、百废待兴,新帝勤勤恳恳选贤与能,颇有一番明君气象。原先心惊胆战会遇到一个病秧子或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的大臣们也松了口气。 虽然这个主君面色如冰霜般寒冷,甚至有些方面显得冷酷无情,但处理政事起来公平公正又效率极高,看着很靠谱。 大臣们要求不高,只要皇帝靠谱,现在的状况比预计好上太多。一代名师的上官察甚至预测本朝或许能将大齐推向开国皇帝当年天下大治的盛况。 只不过新皇没那个魄力和高远志向,他每天勤勤恳恳地批阅奏折只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