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一笑:“真巧!我和萧大哥也想去散散步,也顺道。” 萧一鸣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哥”唬住,尴尬挠头。 宋思锐回头甩了他们一记飞刀眼:“你俩不顺道。” “重色轻兄、轻妹又轻友!”傅千凝闷哼。 林昀熹本已觉此行过于冒失,此际恐坏了他们三人畅谈,福身道:“昀熹先行一步。” 宋思锐岂会让她逃脱? 他快速挽了她的手:“还生我的气?” 林昀熹明白他言下所指,不由自主抿起檀唇,绯色几欲浓过胭脂,片晌后,轻声嘀咕:“生气的。” 她本就姿容昳丽,浓妆下眼如桃花,不经意一瞥便能勾人心魂,遗憾满头珠钗过分扎眼。 “至美素璞,物莫能饰……”宋思锐轻叹,“我还是喜欢你简简单单的样子。” 他脱口而出的“喜欢”二字,教林昀熹心头骤停。 未料傅千凝不合时宜插口:“是啊!整那么花哨真奇怪!萧大哥,你说是吧?” 萧一鸣顺口应道:“是有些花哨!” 宋思锐火气腾烧——他的昀熹,何时轮到那两个家伙评头品足? “四丫头,给我回莲心阁,将《六经要略》抄一遍,明早给我;一鸣兄,即刻去东城攒绣斋,拿我一个月前定做的衣物。” 傅千凝与萧一鸣各自懵然,面露匪夷所思,后忿忿离开。 宋思锐强硬支开两人,面带淡笑,接过侍婢的提灯,眼神示意余人原地待命,自顾牵着林昀熹步向不远处的积玉亭。 ··· 石亭一侧依傍嶙峋假山,一侧临悠悠碧泉,外围碧桃、红杏十数株。其时花期已过,婆娑树影在月下如披了银纱。 再次被宋思锐带至幽静角落,林昀熹免不了怯赧,总疑心要发生点不可告人之事。 枝桠漏下绰绰月华,柔和了他硬朗的轮廓,也为微哑沉嗓染了惑意。 “昀熹,目下无外人,是不是该老实告诉我,以此装扮要去何处、做何事?” 林昀熹羞愤难耐,总不能招认,受笙茹怂恿,计划跑出来勾引他吧? “我是想着……吓唬你。” “噗……鬼才信!以前不是嫌沉么?”宋思锐顺手取下她发上的鎏金红宝石流苏步摇,摘掉几枚金铃珠花,闷笑,“我兄长赠予的,不适合你。” 林昀熹一声不吭,由着他逐一拿下点缀金银发饰、璎珞、手镯等物,自觉今夜之举实为画蛇添足。 当他探手去扯衣裙的系带,她霎时慌了神:“三公子……” 眼见宋思锐并未停止,她仓皇后退,绸缎“嘶”声断裂。 “我赔你新的。”他强行将她那件满绣长褙子剥下,甩到一边,只留雪色上裳配金丝银线织就的拖裙。 林昀熹颤抖着捂住裙子:“不、不可再脱了……” 宋思锐上下端量她一阵,翻出白丝帕,到亭外沾了点泉水,细细为她抹拭胭脂水粉。 明明风凉水冷渗人面,她却意外觉烫灼。 待容色渐趋清秀时,他眸光流转而笑:“这才是我的昀熹。” 她惶惶不知如何接话,原先准备好的言语统统忘在脑后,只得按捺微颤,任由他以长指作梳,整理倾垂青丝。 良久,他缓缓开口:“昀熹,昨天没能管住亲戚,今日又太鲁莽,若把你吓着了,我宋思锐在此道歉。” 林昀熹滟滟泛红的娇颜乍露惊色,秀唇开阖,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外,我向你保证,”宋思锐语气艰涩,“不论兄长或霍七,皆非你想像中的竹马……待你恢复记忆,如当真不情愿与我共度余生,我自会放你离开。” 他曾无比笃定,昀熹悄悄追随,只因抹不开面子主动和解。 至少,若恩断义绝,她决不会拖沓行事。 但近日,他对此事莫名丧失自信,尤其晋王府重任在肩、朝政事务逐渐上手,他越发怀疑,昀熹就算肯原谅他,也不可能安居于府中。 他有他的职责,她有她的使命。 七十二岛物产富庶,民风淳朴,近数十年屡受海盗滋扰。 她为秦家传人,定当投身于祖辈事业,护住她的岛民。 当年无牵无挂,他立心追随她,辅佐她。 而今局势剧变,他理应给她选择,而非端起天家贵族的架子,乱中豪夺。 林昀熹蝶翼墨睫细颤,纤指轻抬,以罕见柔暖的势态虚攀他臂膀,乃至悄然晃了晃苍色袍袖。 宋思锐这才注意到,她指甲上点染如夏日蔷薇的蔻丹,皙白小手被苍青银线云纹缎子一衬托,精致如画,甜美透心。 他喉结无意识滚了两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