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确想嫁给他,不但因为他家势显赫,俊朗不凡,更缘于她心里有他。 可她不敢,只因她担忧……如若他当不上储君,最终没能登帝位,等待他的,将是竞争对手无限打压。 当霍书临、申屠阳、刘侍郎等年轻贵公子大献慇勤,她决意谋而后动,没推拒也没应承,由着他们众星捧月。 花前月下,她给宋思勉明示;何曾想过,竟有“他沦为残疾,她伏地告饶”之时? 本想略施小计,让宋思勉助她逃脱宋思锐和傅千凝的魔爪……但这一刻,四目相对,他沉静脸容恨意淡去,薄怜徜徉,远比她想像的平和。 十多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凝聚于心,她突然累了。 她宁愿他对她恨之入骨。 “思勉哥哥……对不起。” 这是她要说的第一句话,言辞恳切。 不光为那场完全可避免的意外,也为前前后后的哄骗与欺瞒,哪怕早已于事无补。 宋思勉略微怔然,定定注视她一塌糊涂的脸,霎时间不知该做何应对。 阿微等不到他任何谅解或怨怼,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倒吸一口气,她说出第二句话:“是霍七哥掰断了树枝……” 话未道尽,已带哭腔。 宋思勉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又冷又硬,砸得他好生疼痛,且冰寒彻骨。 “你、你说什么……?” 阿微皓齿磕碰,终于按捺不住,嚎啕大哭。 她已分辨不清为谁难过,兴许是自身境况,兴许是为昔日恋人的遭遇,兴许是再也无人愿为她出头。 宋思锐和傅千凝对望,均拿捏不定,该继续恐吓,或任凭她宣泄。 “阿微,”宋思勉语带叹息,“你若真存有一丁点儿愧疚,赶紧告知我弟媳的下落,她温柔善良,不该遭人陷害愚弄。” 她吸了吸鼻子:“我……真不知情。你们想,表哥存心不让人追踪,岂会把落脚点告诉我?” 宋思锐气焰顿泻,还剑入鞘。 ——真要赶去棠族拦截?不,昀熹撑不到那时候! 颓丧无助之际,他心下乍然亮起一道光,急问:“棠族人在京郊,可有秘密联络点?” “哥哥意思是,他们没那么快赶路?”傅千凝柳眉轻蹙。 宋思锐直盯阿微:“若我没猜错,你们曾在香料和茶水中做手脚,并伺机突袭昀熹。等她失去意识,你和她调换衣服发饰,谎称‘小郡主’欠安,偷送她出晋王府?” 阿微无从否认,只能点头。 宋思锐又道:“棠族守卫队早候于城外,申屠阳在林家这边的筵席无法避免饮酒,等他们两拨人出城汇合,天色已全黑,势必会找个距离适中、隐秘安全的场所躲藏。 “此外,他既对我家昀熹怀有异念,定不会下太重的药,更舍不得伤害她。可昀熹身负武功,他们……会尽快想法子抹掉她的记忆,或故技重施,以药针封住她穴道……阿微姑娘,在下只有今晚了,昀熹是你表姐,你真要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阿微纤纤十指抓捏裙裳,踌躇道:“今年春,我随表哥离京后,曾于京郊以西的山林中小住过三四天,确认代替我的那位姑娘……醒后确实忘事了,才动身去棠族。” “在哪儿?” “我那会儿生病,靠在马车上睡着了,不认得路,只记得……走了三个时辰左右,那宅子不大,周边有小村落和瀑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