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嗝,你若不弃,先垫垫肚子……嗝?” 眼看她慢吞吞滑下地,他急忙阻拦:“小心……腿!去哪儿?嗝……我陪你啊!” “别跟着我!”她不耐烦摆了摆袖,“我、我想吃鱼!你多捉一些!反正……不许跟在我后面!” 萧一鸣搞不清因何得罪了她。 担心运河船只繁多、靠岸时拥挤不堪、耽误她治疗,执意改行陆路,惹她不高兴了? 所幸,她气色比在船上时好得多。 天色渐暗,当萧一鸣等人搭起柴火、将剖好的几尾鱼儿架在火上烧烤时,傅千凝领着女护卫悠哉悠哉踱步归来,手上拿了几束草叶,以溪水洗净后,递给他一把半绿半紫的叶片。 “老萧,紫苏叶可去腥。” 萧一鸣应了。 傅千凝从溪中摸了几块圆石,将其余叶子捣成泥,加入随身携带的一瓶粉末,忽而伸手去撩起他右边的裤腿。 萧一鸣傻眼:“干、干嘛?” “清毒的,”她纤指在他小腿糊了两团草泥,“这比我那药更管用,先给你敷上。” 抹完,还顺手在他腿上蹭掉多余药汁。 触感清凉,他浑身上下却似被点着。 傅千凝浑然未觉此举的亲昵,瞥见护卫们扬起不可抑制的笑,才讪讪收手。 她向来率性而为,近半年从习医转向用毒,以身试毒,体内有所积攒,中毒后吃过祛毒丸,又有萧一鸣相助,已无大碍。 察觉萧一鸣的异乎寻常的关怀,她让文琴撒了个谎,闹得他紧张兮兮,匆忙将船运任务交予副手,带她改抄近道赶回京。 她起初想与他骑马同行,叙旧之余好好探探口风,偏生这人劳师动众弄了辆马车,还拉三个下属一道。 停马后,她欲寻个隐秘之处解手,结果这人傻愣愣追着她……没救了。 有属下在场,萧一鸣极力避免与傅千凝闲谈,以防不停打嗝的窘态惹人发笑;傅千凝舟车劳顿,心绪萦绕,流露鲜见的沉静。 烤鱼香气四溢,分食后,护卫们识趣以巡视情况为由散开,留下他们两个“腿脚不便”之人。 沉默仿似无限延长,跳跃火光映红了傅千凝啃鱼的侧颜。 她垂眸时难得乖巧,唇上口脂混了一层鱼油,亮泽柔润,让萧一鸣于恍惚间闪过某个念头。 他知道她的唇有多软,却从未如此际那般,大胆想像揣测是何滋味。 傅千凝漫不经心吃完一整条鱼,扭头瞪视他:“怎么半天不吃?” 他至今仍为她态度的复杂变化而惶惑:“你……生我的气?嗝。” 她早被他的愚钝气得不轻,听他那一声“嗝”,暗觉好笑。 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问话,自始至终寻不到启齿之机。 从对她关切有加的态度来看,他大抵还是那个“一把年纪没人要”的光棍? 抬头望向深浓如墨染的夜空,她静默片晌,幽然道:“长陵岛夜间观海,星辉万千,辽阔璀璨,你真该去看看。” 这大抵是她有史以来最隐晦含蓄的邀约了。 萧一鸣放下吃了几口的鱼,一脸尴尬:“我……晕船晕得厉害,嗝……十二年前随无上皇出海时,是被人抬回岸上的,嗝……” 否则,他早在十六岁时便会遇见她。 傅千凝先是杏眸圆睁,继而全身发抖,最后失控地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笑声回荡山间,笑到后来已上气不接下气。 萧一鸣双掌搓揉脸额,难堪至极——堂堂密卫副指挥使,居然是个畏惧坐船出海的青年,传出去定要把人笑死。 好丢人。 傅千凝笑了好一阵,见他脸带沮丧,隐觉自己又变回专戳他痛处的坏蛋,遂逐渐止住狂笑。 “难怪我哥说,打晕你,绑上船。” 萧一鸣眉宇间腾涌愠怒:“萧某虽奉无上皇之命……嗝……保护三公子,但不是供你们兄妹……嗝……随意戏弄糟践的……” “开个玩笑嘛!” 傅千凝料想他好面子,下意识去握他的手以示安慰与致歉,刚碰到那微微发颤的大手,心念一动,改而拍他的肩。 “你若有心探望那两口子,我给你备点药,船上睡两三天便到了。” 萧一鸣薄唇翕动,最终挤出一句:“时候不早,嗝,动身吧。” 傅千凝闷声道:“我这人就这样!在熟人跟前从无避讳,你要是不解气,和我打上一架便是!正好咱俩各伤了一条腿,很公平!” 他苦笑,摇了摇头,起身拍打衣袍上的尘土。 傅千凝大感无趣,负气站起,抢在他之前步向马车。 奈何坐久了,余毒未除的左腿血气不畅,立足不稳,险些摔倒。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