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后背没了倚靠。 十八岁到二十岁,似乎只是两岁的鸿沟,可是只有她体会的分明,这成人的代价是多么痛楚。 这个问题一想就是好几天,等到假期修完临近离别,云星心里头也仍旧没个肯定答案。 她拎着行李再度踏出离家的路上,无意举起的镜头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林奶奶脸上岁月雕刻的褶皱。 云星心下一阵动容,离别的脚步也有了迟钝。 林奶奶推着她往前走:“囡囡啊,快点走吧,去大城市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想着回来,家里没什么需要你担心的。” 云星轻轻嗯了一声,视野之中的景物反复倒退,她在淮城的日子也告了一段路。 江宁,应当见不到他了。 - 当踏入故土的一刻,许多藏在脑海的深处的记忆都会重新鲜活起来。 于是过往以一种崭新而又直观的姿态,重新展现在沈听肆的面前。 他踏过淮城中学斑驳墙边,脑子里却浮现出放学傍晚,他故意踩着夕阳,车铃弹的叮当作响,只盼着多吸引她的注意。 他走到平江巷口,望着街头摇摇欲坠的路灯。 又一下想起来往常站在路口等她的场景。25路公交车总是在六点过一刻准时抵达这片嘈杂巷口,他就掐着点远远站在这片路灯暗影下,目送她回家。 她总喜欢捏着书包带,微微低着头,步子迈的极快。 沈听肆猜,她大约是怕黑的。平江巷口又深又长,她一个人走,真是不安全。 想到这儿,沈听肆低声笑了出来,觉得那时候真是血气方刚,即便是零下的深冬,守在这路口,他心口还是像涌了热血似的。 沈听肆在巷子口站了一会儿,抬腿要走的时候,看见沿边有个银发老太太捏着老花镜冲他端详。 沈听肆扫了过去,旋即打了个招呼。 他走进,老太太算是彻底看清楚他的。 “是囡囡的同学吗?” “我见过你的照片。”林奶奶有点调皮地笑了一声,一双眼睛像是明镜似的。 沈听肆心头微动,微微低下身子和老人家平齐。 “嗯,我和她是高中同学,大学同校。” 他故意将渊源说的这样深,偷偷掩藏着自个品着的那点甜蜜。林奶奶打量了他一眼,忽地问,“那我家丫头在学校怎么样?” 沈听肆想了想:“她呀,特别好。好多人喜欢她呢。” 林奶奶哦了一声,得意地扬起了眉梢。“我家丫头听话,这是自然的。” 沈听肆顺着老太太的话说,他本来就长得一副哄骗人的相貌,嘴上抹了蜜似的,更逗老人家连连发笑。 当听到云星已经启程回了江宁的时候,他带笑的唇角蓦然消逝,身子微微僵直,显现些怅然若失的神情。 林奶奶瞥了他一眼:“怎么?” “没什么。” 沈听肆挑了挑眉梢:“就是……我也喜欢她。” —— 沈听肆倒是没赶着回江宁,反倒是去了一趟京市。 沈家这两年搬了新居,由一处闹市区换到了城郊依山傍水的山庄。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多,沈明琨独自住在这儿,隐隐有退居二线的意思。 沈听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沈明琨刚用完了晚饭,在茶室里烹茶煮水,听见他回来的动静,随手抓起手边的老花镜,眯着眼打量了一眼。 “不错,外面混了两年更有精气神了。” 沈听肆轻嗤一声,扯开领带,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没良心的东西,回国十天才想到老子。”沈明琨埋怨一句,“淮城那块地你买了下来?” 沈听肆嗯了一声。 沈明琨掀眸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继续烹茶。 “那种地方有什么必要建实验室?路也不通畅,附近有几个高新技术产业?等你那个实验结果出来,离挣钱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这些年,父子间的感情似乎仅靠一些微末公事勾连着。 沈听肆不爱听沈明琨的说教,总觉得他满嘴离不开钱,过的是点茶品茗这样的高雅生活,本质上却是个彻底市侩的商人。 可是他想想自己,拼了命似的开拓海外市场,在集团一步步巩固自己的核心位置。 两袖又何尝不满是铜臭? 即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辩驳一句,“有些东西,它的使命就不是挣钱。” “行行行,这事我不同你争,人嘛总得有点热情爱好,反正你挣得比那边亏得多就行,我也没闲心管你这么多。” 沈明琨年前生了一场病,不是很大,可在医院休养了一个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