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他们总是很容易找到水源,所以雪宪之前没有要特别节省水的概念。 昨天来这片戈壁之前装好的满满一壶水,经过一夜消耗,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在寻找龙的过程中,雪宪一直都很节省,舍不得喝掉这最后的一点水。 水通过干涸的唇瓣浸入唇缝,男人的唇动了动,像是想要更多。 雪宪只犹豫了一下,便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扶着男人的头,将水壶口抵在了他的唇上,把剩下不多的水都尽数喂给了他。 那头银色的发丝非常顺滑,触感冰凉,男人下颌的细小鳞片则相对坚硬。 水从唇角流出一些打湿了鳞片和头发,让它们发着淡淡的光,使雪宪想起了每个夜晚龙蜷缩在地面,被女星的冷光照耀着的样子。 雪宪短暂的十七年人生中,好像没有遇到过比这更魔幻的事情了。 “笃笃多。”雪宪喃喃道,“是你吗?” “是你请回答。” “小龙。” 男人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依旧昏迷着。 这可怎么办? 雪宪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便想了个办法——他从背包里拿出另一件衣服,用它绕过男人的胸膛到腋下,做了个简单的绳结,奋力地把男人拖离了沙丘后方。 戈壁太广阔了,他们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走出去。但是这里离弥修斯号旁边的地堡不算太远,雪宪记得来时的路,他可以把这个男人拖去地堡中。 那大约要花费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雪宪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他唯一的担心的问题是如果这个男人不是笃笃多变的,那么他希望他醒来后不要把自己吃掉才好。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要难很多。 “砰——” 石块撞到男人的头。 “对不起!”雪宪跳起来道歉。 “哗啦——” 雪宪手上脱力,男人顺着沙子往低处滑。 “啊快回来。”他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把人拖回来。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沉了。 有好几次,雪宪都怀疑用来拖拽男人的衣服会断裂掉,这严重影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一路上磕磕碰碰不计其数,将男人的额头、手肘都弄出了青紫和擦伤。 幸好男人身上的鳞片足够坚硬,那一层用来裹住他下半身的衣服都已经被砂砾石子磨破了,他被鳞片覆盖的地方也没什么受损。 雪宪浑身是汗,筋疲力尽,途中休息了无数次,每次重新上路都要一边拖一边喊:“你快醒、一、醒!” 他们最终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来到地堡中,届时已经时至下午。 地堡里要凉爽很多,但雪宪又渴又饿,累得头晕眼花,一进去便瘫在地上休息,大口地喘气。 那个男人无知无觉地躺在另一边,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雪宪怕他死了,顺过气后就爬过去,用手指试探他的鼻息。 还好,对方还有气,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你到底是不是笃笃多啊。” 雪宪有点泄气,但这一路过来也没那么怕他了,虽然仍觉得陌生,但还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嗯,皮肤不像鳞甲那么坚硬,倒是和人类一样很有弹性。 从地堡入口遥遥望去,能看见漆黑沉静的弥修斯号,也能隐隐辨别出昨夜龙在痛苦挣扎之时留下的沙坑。雪宪只在那里短暂地坐了一会儿,就爬起来在地堡里四处查看。 这里没有食物,只有一些带不走的、废弃的物资,但阿琳娜婆婆说亚历山大他们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这里应该有水源。 水是万物之本。 虽然弥修斯号出现意外导致土地被污染,但先民已在这片土地扎根,所以他们一定通过什么别的方法净化了水资源。 果然,雪宪在地堡的深处发现了水泵,他欣喜万分地冲过去,可是经年累月,这水泵已经和其它结构融在一起,无法再拧动了。 喉咙火辣辣地疼,雪宪怎么也无法弄到水喝,只能失落地回到原先待过的位置。 这时他心中一惊。 地面上只扔着一件破烂的衣服,原本躺在地上的男人不见了。 “笃——” 雪宪刚吐出一个字,声音就下意识地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他身上的天赋,是对危险的嗅觉。 有人正站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用一种无边的、沉默的杀气将他包裹,轻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头顶,余光能看见身后人远超于他的身体轮廓,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在仔细注视着他,似乎正在考虑如何咬破他的喉咙。 肃杀而陌生的气息存在感太强烈了,雪宪汗毛倒竖,那人却迟迟没有动作,于是他很慢、很慢地转过了身。 因为低着头,入眼是赤裸的胸膛和几缕垂落的银色发丝,如果平视的话,能看到对方带着擦伤的下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