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就这么被赶走了,咱们日后在东院可如何自处?” “胭脂会被赶出去,是她犯错,跟咱们有何关系?你老实做事,不出岔子便是,况且……”夕岚平静道,“主子若真想处置你我,又岂是你我能够违抗的?” 石榴咬住嘴唇,落寞地点头。 夕岚转头,眼神才闪过一丝黯然。 再是如何脑筋清楚,可若是真的跌入谷底,被赶至边缘,这样的落差,谁又愿意瞧见呢? 但尹明毓就像不知道东院里这些弯弯绕绕似的,兀自快乐。 她教金儿仔细收好地契,过一会儿又教她拿出来,后来总忍不住惦记,干脆全都摊平整齐地摆在书案上,一抬头瞧见,嘴角便会上扬。 好心情一直延续。 谢钦的教养,他是男子该心胸宽广,不应太过与女子计较,是以即便昨日带着气闷离开,今日晚膳还是来到东院用。 未到晚膳的时辰,他进书房看书,正好看见未收起的房契以及浑身散发着喜气的尹明毓。 “郎君,今日请你吃席。”尹明毓爽朗道。 她的神情太明媚,谢钦神色微缓,看向那房契,不甚理解,“只是几张房契罢了……” 尹明毓不受影响,神色如常,“郎君安耐毁誉,八风不动的境界,自然不是我这般的俗人能够领会的。” 谢钦眉头一蹙,出言道:“我并无贬低之意。” “我自然知道郎君的为人,不会误会郎君。”尹明毓笑得光风霁月,“若人人拥有珍宝,见过世面,识得世间大道理,兴许皆可波澜不惊,但我是不要的。” 尹明毓拿起房契,眉眼弯弯,财迷地打量,“我就爱当俗人,俗人的快乐郎君想象不到。” 谢钦看向那房契,随即视线落在她眉眼上,若有所思。 晚间无事发生,隔日,前院忽然来了一个小厮,捧着一盒东西。 尹明毓不解,教金儿去问,过了会儿,金儿抱着木盒回来,惊喜道:“娘子,小厮说这是郎君给你的。” “给我的?”尹明毓接过来,打开,就见木盒里放着一块指长的银鱼。 她一脸莫名,傍晚谢钦过来,便拿起胖胖的银鱼问他是何意。 谢钦语气轻描淡写,“于我只是寻常之物,轻易可得,我送予你,既不费力,你亦可得欢喜,何须用意。” 他说得太容易、太淡然,所以本来可以有些温情的送礼之事,也变得像是公事公办。 尹明毓神情复杂。 佩服之中有一些无语,无语之中又有那么一丝丝酸,谁又不想拥有这种阔绰的从容呢? 不过……尹明毓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已经有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悄悄腹诽:谢钦这般,定然极难满足,肯定不容易快乐…… 而谢钦的行为并没有一次便止住,他还举一反三。 一连几日,他皆让小厮定时送东西到西院,基本都是银制品,银叶子,银花生,甚至干脆一把碎银子…… 尹明毓:“……” 虽说每日都有天降之财到手,是很让人高兴,但她完全不介意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 如果没有……好吧,也没那么在意。 这一日,谢夫人特意派人叫尹明毓到西院,为的是秋猎的一应事宜。 尹明毓一到西院,谢夫人便多打量了她几眼,笑道:“看来你今日心情颇好。” 神情能控制,气息和眼里的光遮掩不了。 快乐藏不住。 索性尹明毓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套在一个壳子里,她的目的始终是过得舒服,摸清楚谢家,早晚要慢慢刷新谢家人对她的认知,让他们习惯她的性子,更包容一些。 于是尹明毓便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是拿到房契了吗?我是个没见识的,高兴好几日了……” 谢夫人好笑,尹明毓也跟着傻笑。 谢夫人摇头,回归正题,先问她对秋猎出行可有想法。 尹明毓没有秋猎的出行经验,从前尹家参与进去时,皆是嫡姐出面,待到嫡姐去了,嫡母韩氏没心情,长嫂陆氏有孕,便有两年时间,尹家女眷没去秋猎。 但她的人生经验教给了她许多别的道理。 比如教导者似乎都喜欢抛出问题,教人回答,再指出问题中的纰漏,以此来加深被教导之人的了解。 头头是道和一无所知都不是此时最适合最省力的答案,所以尹明毓心念一转,偏题了。 “我听说龙榆山猎场风景极美,若是要踏秋,该是要多准备些适宜的衣食用具,母亲,咱们谢家可有庄子在附近?庄子上产什么?” 谢夫人耐着性子道:“谢家在山下有庄子,届时咱们一家皆住在里头,大郎许是要伴圣驾左右……算了,这两日我安排时,你在一旁学着吧。”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