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稳坐在榻上,显然是不打算回前院。 尹明毓小日子极准,还特意提醒了谢钦。 谢钦右手拿起书,视线落在书上,语气平淡道:“我知道。” 尹明毓挑挑眉,径自走进浴室。 待到两人先后梳洗好,躺在床上,尹明毓毫无内疚地睡过去,第二日起床,发现她来了月事,不过并没有弄脏寝衣。 “娘子。”银儿端着热水走进来,兴冲冲地说,“外头下雪了!” 尹明毓本来还躺在那儿不想动,闻言便坐起来,明明看不到也向窗子张望,然后掀开被子。 金儿为她拿了衣服,尹明毓穿好,又披上两个妹妹给她做的披风,便踏出门。 今年冬的第一场雪,是她从尹家离开,嫁入谢家的第一场雪,如同飘絮一般洋洋洒洒地下落,森严的大宅霎时便被冷清覆盖。 “咩——” 尹明毓听到羊叫,下意识转向羊棚,没看见她那只羊,又仔细听了一下,才确定声音是从跨院传出来的。 “昨夜一下雪,婢子便将羊牵去跨院了。” 尹明毓抬脚,走进跨院。 一刻钟后,她走出跨院门,手里握着绳子,往出拉。 “咩——” 绳子绷的溜直,一人一样角力片刻,最终尹明毓以压制性的力量胜出,拉出了她那只半大的羊。 霎时,院子里扫雪的婢女们便“噗嗤”地笑起来。 “咩——!” 小羊穿着一身红通通的棉衣,头顶上还戴着一顶包脸的红帽子,奋力挣扎。 这是东院婢女们的“杰作”,都是对这只羊的爱。 尹明毓拉着它去雪中散步,还特地绕了个大圈儿,从花园里走。 小羊生性倔强,在右相家丝毫没能修身养性,硬是没学会能屈能伸,四肢蹄子绷直,在雪地上留下两排直线的印子。 尹明毓拉着它,生生热出一身汗,便停下来裹紧身上的披风。 它叫了一路,大概也渴了,便低下头舔雪吃。 尹明毓等它抬头,方才继续拉着它往正院去,到了正院外,便教银儿找个避风的地方安置它,嘴上还念叨它:“好羊不能吃了睡睡了吃,肉不紧实……” 小羊“咩咩——”叫着顶她。 尹明毓轻轻抚摸它的头,笑吟吟地威胁:“全羊宴……” “表嫂……?” 旁边忽然传来白知许的声音,尹明毓抬头看过去,姑太太和表妹今日依旧赏心悦目,她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问好:“姑姑、表妹。” 姑太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看了女儿一眼,又紧紧抿起来来。 她神情太过明显,尹明毓想不注意都难,颇为好笑地看着母女俩。 而白知许看着婢女牵着的这只“别致”的羊,犹疑地问:“这是表嫂的宠物吗?” 尹明毓笑容不变,随意地拍了拍羊头,看起来极认真地玩笑道:“是存粮。” 端方严谨的谢家竟然有人养羊,还养得好好的,实在教人吃惊。 姑太太抿着嘴,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尹明毓,一时没控制住,便道:“没想到侄媳妇嫁进来,谢家养羊都穿上衣服了!” 尹明毓:“……” 好好的美人,可惜长了一张嘴,知道的是心直口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嘲讽她呢。 白知许连忙扯了扯母亲的袖子。 姑太太不解,但还是马上闭了嘴。 尹明毓身体不错,却也不能站在外头与她们寒暄,一边抬手请她们一起进去,一边笑道:“姑姑是我的长辈,在我面前完全不必拘束,畅所欲言便是。” 姑太太是给个台阶便下的人,立即便长出一口气,道:“我昨日看侄媳妇,就知道你是个大度的。” 尹明毓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她确实是个“大度”的。 姑太太回头瞧了一眼院门,看不见羊,但是不妨碍她说话:“羊还是肉嫩时好吃些……” 白知许无奈地提醒:“母亲,表嫂不过是玩笑。” 尹明毓却是挑了挑眉,随后不以为意地说:“表妹何须在意,不过寻常闲聊罢了。” 姑太太一听,立时眼睛一亮,对女儿夸赞道:“你看你表嫂,多从容大气。” 白知许便不好再说什么。 姑太太又开始拉着尹明毓说扬州如何做羊,末了还道:“侄媳妇你定要教膳房做来尝尝,比寻常做法好吃。” 尹明毓含笑应下,忽然道:“姑姑见多识广,不妨帮我辨别一二,有一种羊好吃与否。” 姑太太教她说来听听。 尹明毓眉眼温柔,与先前劝羊时如出一辙,缓缓道:“我的羊见过烤羊,您说它的肉……会不会更嫩些?”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