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周周不往心里去,他说完了,周周那还在洗衣服,结果洗一半这会跑了。 黎周周端着衣盆回屋,他是连走带跑回去的,到了家门口,才慢下来,轻声推门进了院子,先将衣服盆放在台阶上,进灶房,在橱柜里掏出罐子,油纸铺开,里面干炒的瓜子果脯到了些,包好后,将罐子包好重新放回去。 这是成亲时剩下的。 黎周周拿着干货,知道相公在屋里看书,没有吱声,出了院门往隔壁王婶家里去了。 西坪村百来户人家,黎、王、张三姓最多。王婶人还不错,在黎周周年纪小没力气的时候,也帮过几把,像一些费力气的活计,还教黎周周缝被子、做鞋。 那时候黎周周和黎大父子俩就住在一间破顶的茅草屋,也没灶房,在院子盘了个灶头烧饭。后来黎大将一间茅草屋换成了两间泥屋,两间又成了现在的三间青砖瓦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王婶对着黎家就远了些。 王家没院墙,除了黎家扎的那一堵墙,其他地方时空的,自然也没院门。一打眼过去,院子种着菜,后头三间正屋是黄泥夯实的,屋顶用瓦片混着干草遮着顶,旁边侧屋灶房直接茅草屋。 王婶生了三个,大儿子前年成家,二儿子十二岁,还有个闺女四岁。一大家子挤在三间正屋睡,王婶平日里抠的也紧,没办法,孩子见风就长,再过两三年可不得给老二娶媳妇,住不开,还要在盖房子,都是花钱。 “阿娘,周周哥来了。” 王婶从灶屋出来,说闺女,“玲玲现在要改口喊阿叔了。” 哥儿成了亲了,年纪小的娃娃就该喊阿叔。 黎周周跟王婶问了好,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问:“王婶,我来是想问下回门要带什么东西?” “回门?”王婶被问的懵了下,才想起来了,没接东西,拍着脑门说:“诶哟你看我这脑子,你家是招婿,今天这是成亲后第三天回门日了。” 黎周周将油纸包塞到玲玲手里,不等王婶拒,说:“是成亲时的瓜子花生,不值几个钱的。” “就一些话还带东西。”王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笑着,也没推辞,让闺女拿回去放屋里,一边说:“我家老大娶媳妇儿,当时回门带了肉、糖、酒,这三样必不可少。” “不过你现在去来不及了,回门要赶一大早的。”王婶看黎周周表情不太好看,刚收了东西,不由宽慰两句,“你不懂,家里人也该操心,都已经这样了就准备齐全,挑个早上去,别过了正午。” 黎周周装了满肚子的懊恼,从王家回去。王家灶屋里,大儿媳刚听见了,这会听婆母唏嘘说:“你说说就算是分家了,还真不管不顾了,大儿子哥儿招婿,黎家老两口连回来吃口酒都没有,真是断了个干净。” “二房黎二媳妇儿也不提两句,也是当二婶的人,当天你瞧瞧那架势,过来上桌吃饭,吃完嘴一抹,忙都不帮,这是看准了黎大家没出路,巴着攀府县里的那位。” 大儿媳才嫁过来,不清楚内里,就问:“娘,怎么就断的这么干净呢?” 树大分枝,人多了自然分家。村里也有分家的,但也没见谁家像黎家那样,老太太老头连亲儿子都不管不顾了,周周虽说是哥儿,但也是黎家的血脉。 “这话说来长。”王婶剁着菜,咚咚咚的响,才说:“周周也是个可怜孩子,他那阿爹哥儿,是被黎家拖死的。” 大媳妇儿吓了一跳,这、这咋还闹上人命官司了? “想什么呢,是病死的,但也拖着不给钱买药。”王婶手一停,瞥了儿媳一眼,说:“这话我跟你说,你要是学出去——” “娘我不瞎说。” 其实这事村里年纪大点的都知道,毕竟当初也闹得难看。王婶只是不想大儿媳妇拿着说嘴,万一叫黎大听见了,到时候闹得不美。 “黎家一共仨男孩,黎大黎二,你知道老三叫啥不?黎正仁。你瞅瞅,仨兄弟名字,为啥就老小不一样,还是花了三文钱请秀才起的,听着就跟我们乡下泥腿子不一样,人金贵,后来啊人就是有大出息了……” 这事说来话长。 黎正仁是黎老太三十多岁时生下的,那时候前头有俩儿子,已经各自成家。让村里人看,黎大是最老实本分那个,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