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把玻璃柜面上的灰尘,咳了一声:“坐,消消气儿,喝口水。” 程一鑫自顾仰脖喝了一气儿,喝得急了几滴水顺着喉结淌下来,落进深深的颈窝里。他喉结轮廓还那么清晰,随着喝水吞咽而上下滚动。 金潇刚出国那两年,但凡看见男生有好看的喉结都忍不住想起来他。 程一鑫声音清冽许多,自嘲一笑:“这不是怕吗?这么久没见,万一你没认出来我,多尴尬啊。” “你又没变,”金潇嗤笑一声,视线逗留在他发梢,“哟,还是奶奶灰呢,你还是好这一口。” 程一鑫见她打量头发,伸手理了理造型,不动声色地把耳侧夹着的那根烟取下来,用拇指抠在手心。在玻璃柜下面,金潇视线看不见的地方才丢下面柜子里。 “我原本染得远峰蓝,iphone13那个,”程一鑫解释,“掉色了。” 他说完感觉欲盖弥彰,人家金潇的茶棕发色,尽显高级,染得又自然又低调。 程一鑫哂笑,“算了。确实,我就这点儿廉价爱好,tony染了个寂寞。” 程一鑫最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 一如以前那般娴熟得打了个酷酷的空心响舌,他脸上浮起调戏的痞笑,“哥是没变,倒是你,变了挺多。” 要不是金潇这张脸已经深深烙印般地刻在他脑海里,死活忘不掉,程一鑫几乎都不敢认了。 金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要朴素多了,以前再好看,还属于女大学生范畴——系花级别的。 现在美得太星星亮了,让人别不开眼。 感情他以前就是她的平凡生活体验卡一张。 年度版,过期无效。 那句人间富贵花,恰如其分。 高开叉的金属肩带黑底红花连衣裙,胸口微荡领,褶皱之上肌肤丝滑,下摆垂坠,像穿了件复古油画在身上。金潇本来就高,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五厘米的红丝绒高跟鞋,收腰提臀,曲线毕露。 金潇至于吗,穿成这样来嘲讽叼丝前男友。 女为悦己者容,程一鑫倒是不敢有这种超出常理的非分之想。 她上大学时候头发都留长了,现在又回归短发,发梢将将扫到锁骨。 同是短发,却和高中时候刘海齐眉的短发气质截然不同。 如今精致得像玻璃罩里的魔法凝结成的山茶花,茶棕色的慵懒法式卷都被她打理很显质感,在这样光线昏暗灯泡频闪的老旧大世界商场里,是一抹穿云破雾的人间亮色。 金潇可真是长开了,本来就深邃的欧式大双和高挺鼻梁。国外呆了几年,婴儿肥褪去,五官更精致了,高级感肆意流淌,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气场全开,生人勿近。 不像年少时候,时常被他逗得面红耳赤,转身跺脚。 柜台前是侧面掉了漆的旋转圆凳,上面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海绵来。 金潇瞥了眼就皱眉,没坐下。 程一鑫了然:“路过?” “不是。” “来找我的?” “也不是。” 但回答完他这问题,金潇却拉开凳子,坐下来。高开叉的裙子面料丝滑地悄然褪下,隐约露出大腿的旖旎风光,对面几家店主都是年轻男人,忍不住偷瞄。 她改口:“算是吧。” 程一鑫看了一眼,后悔让她坐下来。 没身份没立场,他不打算说不合时宜的话,径直把泡面盖儿扣上,推到一边儿去。 “找我什么事儿?” 金潇不回答,单手托腮,撑在他玻璃柜台上。 环顾四周,那几家偷瞄她的店主连忙低头。 她记得一清二楚,程一鑫以前的铺位在这个尽头,窄窄的转角,顾客往往不会走到他那儿去。 所以程一鑫很拼,c市各大高校的贴吧论坛注水,各种微信群企鹅群里天天被人踢,加上的客户都是靠他聊骚来的。来鑫哥二手手机专卖店的女人们,都喜欢跟他眉来眼去,眼波传情,开着看似不痒不痛的玩笑,被他笑得前仰后合,浪笑声声。 金潇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这些被他撩骚的女顾客里最傻的那个,就这么上钩了。 她坚信产品和质量才是第一位的。 程一鑫笑她,怎么找了个傻瓜。 他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世界。别做梦了,你以为是对面的千银专营店?进门说一句欢迎光临,出门说一句祝您拥有美好的一天。 他说,如果这样,我一天都开不了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