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许夫人送给他的两个小厮东兴和东元,东兴活络,东元沉稳,所以他带了东元出来,想让他历练一番。以后跟着他做小厮,这些事都是免不了的。 可是东元的样子,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东元跟着许夫人,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手足无措,也是人之常情。 简飞扬便温言道:“东元,你跟春生下去底舱,将那几个人的尸首都扔到江底。”总得给他些机会历练一番才是。简飞扬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从大战中活着回来以后,抱着大桶吐了个天昏地暗。好一阵子看了血红的肉吃不下去,后来才慢慢好了。 春生大声道“遵命!”,转身先下了底舱。 东元脸色煞白,也跟着下去了。 江面上彻底黑了下来,只有官船的桅杆上挂着一长串的大红灯笼,在黑暗中,如同一个硕大的靶子一样。 船后不远的地方,影影绰绰看着还有几辆船正往这边开来。——承安府的谢知府大概是意识到此次大势不妙,花了大本钱追过来了。看来此次,是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简飞扬凝神往后面的江面看了看,又抬头瞥了桅杆上的大红灯笼串一眼,便走到后舱的驾驶舱,对正在那里专心架船的栋子问道:“我要熄了外面的灯,你能找到岸边吗?” 栋子诧异地看着简飞扬道:“国公爷,您不会认为外面的灯笼是用来导航的吧?” 简飞扬微挑长眉,做了个“不是吗?”的表情。 栋子抿着嘴笑,从旁边的桌上拿起罗盘,道:“架船靠的是这个,不是外面的灯笼。国公爷把那灯笼熄了也好,免得后面又有人追上来。” 那灯笼的本来用意,是给青江上别的船的信号,免得被后面的船撞上了。 简飞扬失笑,真是隔行如隔山,他还是不在这里添乱了。 走出驾驶舱,回到甲板上,简飞扬手里捏着几枚钢针,往红灯笼上射去,灯笼应声而熄。 这一片的江面上彻底黑了下来,又听见船尾传来几声扑通声,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简飞扬知道这是春生和东元正在将底舱里的尸首扔到水里去的声音。 他们这一次,到底抓了个什么样的“人质”?承安府的知府花了大力过来要救的这个人会是谁? 简飞扬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横竖这人再厉害,也被他杀了。就算有麻烦,大概也是承安府知府的麻烦,跟自己无关。——能让承安府知府手忙脚乱一阵子,那他这一趟,也不算无功而返了。 他们的官船被有心人操纵,以前都靠着东南道的江岸慢慢行驶。栋子要将船往岸边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行驶中的官船像是搁了浅一样,在江边靠岸的地方停了下来。 “收拾东西,立刻下船!”简飞扬下了命令,自己先去二层自己的舱室里将包袱背在背上,又抱起床头架子上一盆娇黄颜色的兰花,率先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 官船上的绳子很多,随处都是。简飞扬想了想,又抄起一捆绳子,负在背上,一手抱着兰花盆,一手拉着船舷往下攀缘。 船下的水不深,只到简飞扬的膝盖处。他立在水里,感觉了一下江底,并不是流沙淤泥,便回身做了个手势。 船上的栋子、春生和东元依次爬了下来。 “国公爷,为何要弃船登岸?”东元好奇地问道。坐船可比走路要舒服些吧? 简飞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后面有船追过来了。我们得换条路。” 东元闭了嘴,上前几步,指着简飞扬手里的兰花,对简飞扬道:“国公爷,让小的帮您拿着?” 简飞扬笑了一下,道:“不用了。这花娇气得很,还是我拿着放心。”这是简飞扬这次去东南道发现的一个惊喜,花大价钱从乡绅处买来,准备送给贺宁馨的礼物。——他还记得许夫人说过,贺宁馨喜欢摆弄兰花。 说完这话,四人闷头赶路。这里是两旁都是山,只有中间一条羊肠小道,蜿蜿蜒蜒地伸向前方。 大家走了一会儿,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天快亮了。 后面似乎又隐隐传来马蹄追击声,大概是承安府过来追他们的人,发现了他们搁浅在岸边的官船,也跟着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