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曼言看在眼里,面色不动,声音稍稍放软,“需不需要看医生?” 她记得傅家是有专门的家庭医生的。 “不用。” 傅临江哑着嗓子说,“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备用药箱,就放在书架上,里面应该有胃药。” 他是真疼得厉害,胃部像是被许多根针细细密密地扎着,痛觉向四周辐射开,睁开眼连光线都觉得膈应,于是又将眼睛闭上。 许曼言皱了皱眉。 她不由得想起当年傅临江胃出血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明知故犯,依然没有多少长进。 语气里难免带上了怨气,“不能喝就别喝,上次喝个清酒都醉了,后来还耍酒疯。今天又喝得胃不舒服,尽给人添麻烦。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你一个集团公司的老板,连这么点自控能力都没有,恐怕连你家的股票都要没人买吧!” 傅临江听笑了,身体轻颤,捂着额头唇角上弯:“这个你放心,公司业绩对得起投资者,我的口碑也向来不错。” 何止是不错。 在某些人嘴里,简直是翻着花样地夸。 他不是没有自控能力,虽然平日里负责挡酒的吕照不在身边,那位北方的客户没有重要到需要他亲自上阵,牺牲身体健康作陪。 他就是纯粹的,不想控制罢了,一醉方休然后蒙头大睡,时间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傅临江突然注意到话里面的细节,“你说我l发酒疯,什么时候?” “送你回来的时候。” 许曼言起身离开卧室,去找药箱。 等等…… 傅临江一个激灵,差点翻身坐起。 酒醉后怎么从日料店里回来的,他的脑子里几乎全白,只有在沙发上的那段印象深刻,他亲了她,还被她给重重咬了。 醒来后虽然发现嘴唇受伤,他也只当在哪磕到碰到的,所谓的亲吻只是黄粱一梦,暂时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傅临江微微失神。 “你看看,要吃的是不是这个。” 许曼言去而复返,左手端着一杯水,右手拿着一盒药。 掩去翻涌的情绪,傅临江眼神沉了沉,接过药:“是的。” 吃完药,许曼言见他没什么大碍,转身欲走。 “等一下。” 傅临江连忙喊。 还有事?”许曼言蹙眉。 “坐下来聊一会天。” 谁要和你聊天,有这功夫不如多回去陪西米。 许曼言刚要开口驳回,傅临江唇线抿直,一脸的倦色,声音愈发沉郁,“我今天接到电话,奶奶想最后的日子在家里渡过,医生说回家之后,随时有可能过世,甚至是隔天。你能不能带着西去见她一面,她真的很想念你,每次见到我都问起你。” 难怪傅临江又喝酒…… 在傅家,论亲近程度,傅临江对傅老太太比他亲妈更有感情,一方面是因为他小时候就是傅老太太带在身边长大的,隔代亲,一方面是因为傅老太太为人的确厚道旷达,比傅母江安珍好上太多太多。 就连她,哪怕离了婚,傅老太太依然是傅家人中唯一不反感的。 她确实是位可敬可爱的老人。 许曼言蹙着的眉放平,脑子里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刺激得嗡嗡的,愣愣然盯着傅临江看了十几秒,没答应也没回绝,拉过边上的一张椅子坐下。 她慢慢消化情绪,声音低下去,“癌症?” “嗯,胃癌晚期。” 傅临江长长叹出口气,“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小孩子最幸福。” “为什么?”许曼言问。 “因为,只有小时候,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好好的爱着我们。” ……… 傅临江的面色平静如水,可话听起来,却是开到荼靡的意兴阑珊。 “我以为,父亲死后,爷爷死后,我对人生无常,生死之类的都已看淡,没想到,临了到了奶奶,依然还是过不去。” never grow old。 如果我可以不长大,你们别老,别离开,多好。 这是他小时候过生日许下的心愿。 真可笑,谁会在生日许下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我去,你把时间尽快安排好。” 许曼言沉吟片刻,点头答应,“西米也可以去,不过你得答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