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依然回到了顺天府。 恍惚间,便以为是入了那位王公贵族的宅邸。 赵渊被仆役推着穿过一镜湖,对面水榭便是裕兴堂,仆役通报后带他入内,在外伺候着。 幔帐堂内正唱着《牡丹亭》——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恨不知所踪,一笑而泯…… 又岂知,爱恨情仇,终难忘,刻骨铭心……” 女声婉转凄切,字句直入人心肠。赵渊坐在轮椅上,听了半晌方才道:“庶人赵渊到了,拜见监军大人。” 幔帐内的唱腔停了。 片刻有人道:“你们下去吧,请庶人进来。” 帐中有人应声,便有几个戏班子的人带着女伶离开。 赵渊入内,又行礼后起身。 金吾半躺在罗汉榻上,正点燃了水烟吸了一口。他样貌普通,脸色有些蜡黄,颧骨极高,腮下无肉,以至于整个人显得分外刁钻。然而那双眼睛锐利,犹如鹰眼,便知道此人应不好惹。 有一位侍女正为他修甲,另一侍女手半跪在地,帮他托着金色烟匣,带他吸完这口,才悄然躬身退后。 他吐掉嘴里那口烟,眯着眼睛从烟雾中打量赵渊。 ——此人真是福大命大。本来已经按照舒梁的意思,想些办法除去了,没料到饿没饿死,杀没杀成。竟然苟延残喘活到了今天。 “庶人乃是皇室宗亲,何必向咱家这般的奴婢行礼,折煞了。”他不甚真心道。 赵渊又平揖道:“大人乃是监军钦差。我不过平民庶人。自然应该恭敬待之。” “过年前不久,太子殿下还差人来信,托咱家务必好好儿地照顾庶人呢。”他在赵吾耳边道,“宁夏军务繁忙,咱家也迟迟不曾去见庶人,还请庶人见谅……不知道张一千有没有替咱家好好招待庶人?” 他话里有话,一边对赵渊仔细打量,眼神间放肆,并不避讳。赵渊被他目光扫射,只觉得像是被一条蛇的芯子舔舐,阴冷令人厌恶。 “我在张亮堡一切安好。烦劳大人费心了。”赵渊道,“把总大人也为我谋了差事,五日可得一把粥米,可糊口……不知监军大人找我做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金吾一挥手,有一侍女过来,递上一个锦囊。 赵渊接过去打开来看,里面是个铃铛,叮当作响。铃铛上系一金丝线做的挂绳,挂绳上有一平安劫。 “这是……?”赵渊不解。 “是廖逸远过年前从京城带回来的。”金吾说,“北镇抚司指挥使沈逐托他转交于庶人。” “北镇抚司……指挥使?” “哦,庶人还不知道吧。”金吾道,“沈逐沈大人谒陵靖难有功,已被破格撅升为北镇抚司指挥使一职了。” 赵渊沉默片刻:“他……沈大人给我这个作甚?” “他说此乃结义时交换信物,如今割袍断义,还给你了。从此没有你这个兄弟,望你在宁夏好好反省,恭顺做人。”金吾假装不经意道,“你知道吗?太子第一日建国时,你那义兄汤浩岚因为不顺从太子,跟他父亲一起被杖毙了。还是北镇抚司行的刑。死状凄惨,臀背露骨。席子一卷,乱坟岗扔了完事儿。听人说后来他家女眷去寻,二人的尸体早让乌鸦野狗啃了半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