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滚尖叫,但小腹中心处源源不断产生的痉挛,李欢欢屏息数过,有时候五秒来一次,有时候是七秒……让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者说是知觉。 雪天地滑,她妈开车又不好,李欢欢又咽下一粒止疼药,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 经理的提议倒是中肯。 大冬天的,袁导身边的取暖器召唤着所有人的注意力,李欢欢搬了个小板凳挨着袁导的折迭椅坐下,正好介于折迭椅和取暖器之间,帮他摆弄监视器上一堆手稿——袁导正站在叁米开外跟老k说今天的第一场戏。 没一会儿,袁导回来,看到李欢欢,跟二十年前搁家属楼碰到她时一样的表情和腔调——“哟!又换工种了?” “艺多不压身!艺多不压身!” 李欢欢抢在副导演之前,替导演把椅子扶正,然后抱着书包坐那儿不动弹了,使出杀手锏——“我爸让我多学点儿本事。”导演要是这会儿赶她走,她就是搬出祖爷爷也得留下。 “行,你就搁这儿坐着吧。你爸就惯着你胡闹。” 李欢欢打小跟袁导住一个家属院,那会儿袁道还不是导演,什么活儿都干,一会儿编剧一会儿美工的,男二号没人演的时候也凑合上,但机会不多,袁导那时没现在这么胖,瘦高瘦高,碰到李欢欢她爸就耷拉着眼角告李欢欢的状,“哎,你闺女怎么不爱跟人打招呼啊?劈面碰上,扭头就走。” 李欢欢她爸跟她提过一回,李欢欢下次还那样,她爸就不说她了。 李欢欢差不多10岁的时候,袁导搬走了,时不时回来还会上李欢欢他们家喝个酒蹭个饭什么的,跟李欢欢她爸一通瞎聊,展望国内影视行业的广阔前景,李欢欢那时觉得袁导就是喝多了吹牛,后来事实证明,人家看问题确实有前瞻性。 李欢欢坐在小凳上,看着监视器里的老k,真人就在眼前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状态比昨天好很多。 她就不行了,生命力全靠两粒止疼药撑着,数个痛峰袭来的高点,她差点没忍住要灌下第叁颗止疼药,又怕疼没止住又生出别的什么毛病来,就太得不偿失了。 “等这次姨妈过去,我一定好好锻炼身体,该喝药喝药,绝不再嫌中药苦,西药贵……”李欢欢第一百零一次在心底发誓。 午饭时候,她用压兜底的两张话剧票贿赂高中同学现在是摄影助理,让他在保持适当沉默的前提下,给她弄来了两杯滚烫的热可乐和一根热狗。 说起来丢人,每一个跟李欢欢同班过的高中同学都知道李欢欢有痛经的毛病——那时候缝月末她必请假。 可能老天垂怜,老k一行人一整天相安无事,除了下午补妆的时候老k助理过来跟她对下周的行程,临了离开时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很好。” 助理离开后,李欢欢眼瞅着当天的戏就要收工了,外头夕阳还在,风也停了,搁电暖气跟前烤一天都要成烤熟红薯了,李欢欢便搬了凳子出去找了个墙角坐下,正对着夕阳,戴着帽子晒太阳。几只喜鹊从眼前飞过,落在不远处的矮墙上,叽叽喳喳一阵,又飞走了,李欢欢闭了眼,前后晃凳子,肚子已经没那么疼了,心思活络起来,考虑着晚上要不要吃儿啥庆祝又逃过一劫,热粥?牛肉汤?火锅?都没什么兴趣。 “小朋友,你欠我一杯咖啡吧。” 背后有个声音响起。 “呷?” 李欢欢差点摔倒,立住凳子,挥手转身,袖子里掉出一大团羽绒,正落到她鼻尖,被李欢欢使劲儿吹开。 老k站在那里,换了身羽绒服,袖子上的红色p字头logo甚是打眼。 “什么?”李欢欢再问。 老k夹着烟的手朝她一指,问:“手怎么了?” “噢,这个啊……” 李欢欢回过神来,又从袖子口揪出一团羽绒,仰头一缕一缕吹向空中,道:“角色需要咯。” 老k撇嘴一笑,转身走了,仿佛专程过来问她这两句话,夕阳特老土地在他头顶镶了层金边,跟那种没灵气的导演的创意似的,李欢欢却有了奥斯卡女主角的感觉,怔怔地楞在那里半天。 纯粹只是因为对方丧尽天良的帅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