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鹂才想起来魏玠昨日似乎是提过,便渐渐安下心,说道:“你才归京,这些时日便好生歇息,赵统此战后元气大损,只怕是再难攻回洛阳了。” 魏玠顿了一下,说道:“姚夫人那处,若你想要,我会去赔罪。” 薛鹂不以为然道:“不必理会,便是你去了,他们也只会虚与委蛇一番,不会对你说真话。” 说完后,她又想起了魏恒,于是问道:“平远侯和郡公可有再给你写过书信,听人说郡公身体不大好,战事平息了些,他也要回到洛阳,朝中定有一场风雨。” “此回截杀叛军残余部将的人便是平远侯,夏侯信已经将我的意思告知了他。” 薛鹂犹豫了一番,还是问道:“你如今……算作哪一方的人?” 究竟是魏氏还是平远候府…… 魏玠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你的人。” 洛阳的叛军退去后,众人也知晓了魏玠并非投敌,然而曾为赵统手下做事,他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是再难回到从前般衣不染尘的魏郎君了。说他表里不一,心机深沉,这些话薛鹂都有所耳闻。 她将自己抄录的书册拿出来,里面记录着一些辱骂过魏玠的士人,有些人甚至被详细地记载了年岁与出身,在民间名声如何…… 魏玠翻看的时候,倚在薛鹂怀里笑得肩膀都在颤。 姚灵慧想要再劝一劝薛鹂,却也没了法子,钧山王兵败如山倒,许多人见势不妙,立刻与他撇清干系,以至于叛军内部先出了乱子。 当初薛凌被魏玠丢在洛阳,险些在牢狱里被人饿死,最后是薛珂去求情才将瘦脱了相的他捞出来。如今听闻薛珂又回来了,又找上来想随他一道南下。 薛珂对魏玠有气,只是碍于魏玠权势滔天,他也没什么法子,只是他心底仍觉着亏欠了薛鹂。薛凌来寻他的时候,他正从魏府出来,见到门口有个衣衫破旧的男子正在与门前的守卫说着话,由于乡音浓重,那守卫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耐烦地骂了他两句。 薛珂因为从了商常年游离在外,恰巧听懂了些许,依稀能听出魏兰璋二字,于是招了招手,将人唤到自己身边。 魏玠如今重新回朝堂,备受朝臣恭维,朝中一大半都是颇为仰仗魏玠的寒门之士,从前许多趁他落难而出言讥讽的人也想法子开脱,送信来替家族美言,以免日后受到牵连。 只是远道而来的门客不知魏玠如今不在魏府,纷纷将信送到了此处。薛珂还没见到过这般狼狈的信使,也不知是谁家的说情人。 对方朝他拜了一拜,说道:“这是我们将军给世子送的信,郎君若是能见到世子,还请转交给他。” “世子?”薛珂愣了一下,紧接着问他:“你们将军是何人?” “我们将军人称平远侯。” “原来如此,你且放心,这信我定然为你送到……”那人也是质朴,见薛珂从魏府出来,又听闻过魏氏的好名声,立刻想也不想便将信与木匣子递交给他。 薛珂接过信后,一旁的薛凌皱起眉,问道:“平远侯不是魏兰璋的生父吗?” 薛珂将信抖了抖,说道:“只怕是信使路上遭了祸事,竟找了个乡野庶人来送信,想必为的不是求情。” 他将信放入袖中,仿若无事般上了马车,薛凌也紧随其后。见薛珂将信就此拆了,薛凌也没敢说什么不是,而后便见薛珂面色越发凝重,又如同紧绷的弦忽然断裂,猛地大笑起来。 “好啊……当真是好啊!”薛珂将手里的信攥紧了,面目都变得狰狞,他探出身子,拉过马车旁随行的侍者,压低道:“去将方才送信的贱奴杀了,切莫让旁人知晓。” 话毕后,他重新靠了回去,似是极为舒坦一般,笑道:“魏兰璋此番是要与世族为敌,他若身死,不知多少人要拍手称快,实在怪不得旁人。” 薛凌不明所以,问道: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