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张阿公觉得还得问鱼姐儿,便是夸赞这孩子也能夸到点子上些,就是闯祸时闹得也比这几个大,但最近家里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完全没有可供她闯的祸,便乐呵呵地指着鱼姐儿起来说说。 张知鱼看了姑姑和妹妹一眼,皱眉思索了一下,想着阿公今儿精神不错,身子骨也还算强健,方说:“阿公,我对你的书没有意见,但我给娘买了船,还给小舅买了个院子。” “买船买屋子啊,不错不错,坐下。”张阿公笑着点头,又道:“原来有问题的是你啊。” 说完,眼前一黑,问:“你说什么?” 张知鱼有些肝颤:“我买了铺子和船给小舅和娘。” 孙婆子火速起身关了大门,如今张家也算有些脸面了,打孩子都不叫哭声传出去。 张阿公倒没发火,只问:“你买了多少钱。” 张知鱼对家里是不会撒谎的,遂老老实实地说:“不多不多,也就四百两吧。” “四百两还不多!”张阿公险叫痰卡住嗓子。 其实张知鱼说的是真心话,如今张家还真拿得出这笔钱。 虽然跟别的富户还不能比,但他们家也是吃喝不愁的小康之家了。 有地请人种,春秋就有了收成,紫茉莉再过几月卖了也是进项,况且她屋子里还剩了百多两银子没动,家里还有百多两,阿公写书赚的二百两还不见他拿出来花呢。 所以,无论如何这四百两对如今的张家来说,都是能拿得出而不用伤筋动骨的钱。 只是张家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除了买地还从来没有一下子花过这么大笔的钱。张阿公先前还给二百两吓软了腿,四百两岂不是两只手也吓软了,倒时写书用嘴就是她造孽了。 显然张阿公也非吴下阿蒙了,有那七百两银子打底,他老人家听后虽然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但想到家里的存银到底咽了下去。 只孤零零地对着门神像拜了两拜,再回首已是老花眼,想起往日的王阿婆买药都得让儿媳妇做活补贴家用,忍不住感慨道:“咱们家前十年,拼了老命,鸡屎都恨不得存起来卖,最后才攒下几十两银子,如今竟然已拿得出四百两来买船买铺了,可见我这个当家人做得还不算差,闭了眼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众孩子都记不得往日苦了,听阿公一说也叹起来,夏姐儿笑两声道:“阿公怎娶上媳妇儿的,我娘说不叫我嫁穷汉子呢。” 张阿公给这孩子问得一愣,仔细琢磨一回,才脸红道:“约莫我那会儿长得俊吧。” 王阿婆正靠门上看他几个演大戏,闻言忍无可忍留了一句话:“傻子,那是因为我瞎!”说完拉着女儿便回了房。 前世不修,这辈子遇见这么个老冤家! 几个孩子哈哈大笑,唯独鱼姐儿憋出内伤,她还有事儿在身,很不敢得罪阿公呐。 张阿公脸皮跟小库房似的都蹭蹭长,当下便宣布散会,面色如常地拉着鱼姐儿叹一回后,又问她买的是什么铺子什么船,待鱼姐儿一一说了,他就摸摸孩子的头道:“你带着小姑妹妹去玩儿吧,这些事暂时还用不着你操心。” 先前他就知道,这孩子一直心心念念要给娘买船开铺子做生意,心里也有点儿数,此时得了消息也不算特别惊讶,怎么说也是他教过的孩子,是个什么性子自己还是知道的。 而且鱼姐儿赚的钱,大头已经拿给了家里,她想补贴外家和娘,也是她的孝心,世上哪有不许孩子亲外家的道理呢。 晚上李氏回来知道了这事儿便忍不住红了眼睛,想着女儿不仅给她买船,还连李家都考虑到了,便将人揽在怀里道:“那你身上岂不是没钱了。” 张知鱼笑:“还有呢,没有我也会赚,如今给娘买铺子,以后我还能给家里买更多。” “那爹呢?”张大郎见女儿向娘,难免吃醋:“如今鱼姐儿已经记不着爹了。” 张知鱼皱眉道:“爹,没找到好腰刀给你呢,等以后去府城见着好的就给爹买。” 张大郎笑:“转眼就推到府城去了,等到猴年马月才叫爹吃着你一点孝心。” “这般大的人,还是老子呢,倒跟女儿要起东西了!”李氏此时正偏女儿,转头对着丈夫就是一顿骂。 张大郎素来是个妻管严,又是女儿奴,为怕以后在家连饭都吃不上,只得歇了气,不敢再提啦。 张知鱼有惊无险度过这事儿,心头松了好大一口气。 但是么,船跟置宅是一样的,就算同意她花了,大家也要去看看长什么样子。 那船小关公公后头去看过了,他也觉得不错,不然也不能叫鱼姐儿花了这笔银子,早便提刀跟荣家算账去了。 次日下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