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了快一个小时,天都黑了。 许洌找了个卡座的沙发那躺着,捞了一张新毯子盖在腰腹那,整个人疲倦不堪地阖上眼皮。 他晚上没睡几个钟头,白天也没机会补觉。这会儿手臂才压在眼睛上没几分钟,突然感受到下颚那一凉。 许洌掀起眼皮,朝人看过去:“你没走?” 宋梨因手上举着根沾了紫药水的棉签,发了烧的缘故也有点精神恹恹。大下午地又帮着找人,来来回回坐了几趟车。 她手往外面指了下,声音有点沙:“下雨了,我等雨停了再走。” 被这么一说,许洌才往窗外看过去。淋漓的雨水在路灯下变得缥缈,散着昏黄的光。 他上身往沙发背上挪了点,后颈靠着,感受到她刚才碰了自己的下颔那:“我脸上有伤口吗?” “嗯,创口贴给你。”宋梨因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创口贴递过去。 许洌瞧见她口袋里还塞着一个药袋,里面两盒胶囊:“那是什么药?” 她咳了下:“退烧感冒药,待会儿回去吃。” “现在吃吧。”许洌撑着手臂起身,朝吧台那抬了下手,要来一个刚烧开的热水壶。 诺大的酒吧静到只剩几个员工刷手机看视频的声音,离下班时间还早得很,大家都在这无所事事地耗着。 里面灯也没开几盏,有点暗,难得让人见到这声色犬马的场所也有清静温馨的一刻。 许洌起身拿过她的两盒药,按说明书上掰出四颗来。 宋梨因犹豫道:“我现在不吃……” 他停下手,眼皮因为困乏有些冷淡,手指朝她勾了下:“过来,我摸摸烧退没。” “……” 你摸摸?你这手是温度计还是怎么着? 宋梨因脑子里“空调渣男”和“愿者上钩”两个词在打架,打来打去没分出胜负,脑袋已经遵从内心想法往他那凑了过去。 也许是许洌的手心真的很凉,宋梨因贴上去之后居然觉得特别舒服。 她还发着低烧的脑门熨烫着少年温凉的掌心,不动声色地、自以为无人知晓地往那蹭了一下。 许洌掌心碰到她柔软的头发,垂着眼看她,有点痞地勾了勾唇角。又瞥到她白皙脖颈上的红印子:“这怎么了?” “酒精过敏。”她退开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补充一句,“我吃过敏药了,不痒。” “过敏还喝酒。”许洌语气淡淡,也不像是斥责,但后半句话带着点强迫性,“你还有点低烧,来把退烧药吃了。” 宋梨因忍着不舒服,实话实说道:“不行,我胶囊过敏。” 她其实喉管很细,吞胶囊吞得慢,不吃蛋黄也是因为咽得难受。 许洌第一次听这个词,有点新奇:“胶囊过敏?那你平时生病也没吃过胶囊药?” 宋梨因摇头:“吃啊,我妈妈会给我吃。” 吃完就跟酒精过敏一样,会发红发痒。平时在家也就算了,但这里没有过敏药,她不想当场表演挠自己。 许洌把那几颗胶囊拆开,把药粉颗粒倒进装了热水的杯子里,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捣碎。 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都过敏了,你妈怎么还给你吃?” 宋梨因看着他的动作,低下脑袋想:因为不是特别重要。 只是发红发痒而已。 对于樊苓来说,不是很要紧的事。她工作很忙,不会细心到像许洌现在这样,耐心到搅匀几颗胶囊。 他们会给她很多零花钱,会常和班主任询问她成绩相关,但好像也仅限于此了,其他多余的关心总是奢侈的。 宋梨因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捣碎颗粒的动作,突发奇想地问:“许洌,你知道一颗星星有多重吗?” 许洌想了几秒:“不知道。” “八克。” “为什么?” “因为星巴克啊。” “……” “很冷吗?”宋梨因坐直了点,尴尬地挠了下脸,“我好像不太擅长说笑话噢。” 许洌看着她通红的耳尖,被逗笑:“你在干嘛?” 她坦诚道:“我觉得你心情应该不太好。” “你说楚弥?”他笑了下,神情寡淡,“这两年都习惯了。” “那你下次见到她乱丢东西,要记得躲。”宋梨因思忖片刻,说,“在我们村,见到人砸东西还不会躲开的,就跟下雨不会躲屋檐下的傻子没什么区别。” “……” 果然这温柔不会持续太久。 许洌抵了抵后牙槽,挫败地挤出一句:“我真是欠了你的。” 把颗粒都搅匀后,他把杯子端过来,提醒了句:“可能会有点苦。” 宋梨因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苦得脸都皱在一起:“你刚才就不该加这么多热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