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三人就已经到了茶壶巷附近。 沈翠叩响了沈家大门,很快李氏就快步过来开了门,先和沈翠道了声‘新年好’,又笑道:“快进来,娘早就等着你们了。” 说着话,李氏眼神落到周氏身上。 李氏和周氏见面次数不多,但看得出她是个麻利勤快的好姑娘,对她并无恶感,所以她也不见怪,笑道:“这孩子瞧着比之前又好看了三分,快进来。” 说着话,李氏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一半塞给穆二胖,一半塞给周氏,让他们吃着香香嘴儿。 她这一视同仁的亲热态度,立刻安抚了周氏紧张的心情,她和穆二胖一起喊了声“小舅母”。 和去年一样,此时沈家堂屋里已经来了不少拜年的亲戚。 也得亏郑氏和沈老爷子辈分高,所以绝大多数亲戚和沈翠都是平辈,只有几个是长辈,需要她特地喊人。去年见过一次,她大多还是记得的。 但轮到周氏,那一屋子坐着的可都是她长辈,需要她一一喊过,沈翠爱莫能助——原身就那种人,亲戚什么的她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特地去记谁是谁。而她自己才见过这些人一次,就更糊涂了。 但好在穆二胖抢在周氏前头就开始喊人了。他现在的记忆力可远超同龄孩子,认几个见过的叔伯姑婆,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周氏和穆二胖是同辈,跟着他称呼就行。 周氏松了口气,一一把众人喊过来。 那些个亲戚虽然还笑呵呵的,但都只和二胖搭话,说他看着比从前又长高了,也瘦了一些,是不是读书很辛苦?并不怎么理周氏。 他们想的倒不是什么克不可亲,毕竟周氏嫁进穆家有些日子了,虽说穆成失踪了,但那算是成婚前的事情,后头也没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穆云川更是考中了秀才。而且周氏和他们隔着好几房呢,再怎么克也克不到他们头上。 但早年他们跟穆云川打过交道,那会儿年纪尚轻的穆云川远不如现在八面玲珑,并不能很好掩盖自己的情绪,对待他们都不冷不热的。 如今周氏是秀才娘子的身份,想来更是不大看的上他们这群没血缘的亲戚,所以谁都没挑起话头和周氏搭话,免得大过年的热脸贴人的冷屁股。 而坐在上首的郑氏那边,她已经在给沈翠递眼刀子了!这是怪沈翠不打招呼就把周氏带上门来了。 沈翠兀自喝茶,见没人理周氏,就把她喊到身边给自己剥花生。 周氏剥一个,她吃一个,郑氏瞪了她半晌,见她装瞎也没办法,转头把周氏喊到跟前,亲亲热热地拉上她的手,笑着说:“你婆婆自小被我宠坏了,都当娘、当婆婆的人了,还任事不懂。家里都得靠你操持,过去的一年辛苦你了……” 这一摸周氏的手,郑氏发现不对劲了。周氏的手虽然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柔软,却很是粗粝,更还有不少冻疮和皴裂的口子。这双手别说比同龄的大姑娘小媳妇,比她这老婆子的手还不如呢! 人心肉做,郑氏都有些不忍心了,面容上多了几分真实的怜惜,“你这手……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 前头她确实挑唆闺女在成婚前为难为难周氏,让她知难而退。但既然周氏已经嫁进来了,成了一家人,当婆婆的调教儿媳妇也理索当然,但也不能不把儿媳妇当人啊!就像她这几年越发不喜欢大儿媳陈氏了,但也没说把陈氏磋磨成这样。 周氏正要说没做什么,沈翠已经把茶碗放下了,回答道:“啥都做啊,洗衣做饭那些不提,还接外头浆洗缝补的活计,数九寒冬也得把手泡在冷水里,一泡就是一整日。” 郑氏不赞同地看沈翠一眼,觉得她不该在人前说这种话,这话固然是夸赞周氏勤快,但不也显出了沈翠的惫懒? 周氏立刻跟着道:“婆母说严重了,其实家里的活计真的不多,很是清省,只是做饭和简单洒扫,每天至多半个时辰,也就做完了。其余时间,是我自己想挣银钱才接了那么多活计。那银钱婆母也没拿我一分一毫,都是让我自己留着的。” 怕旁人误会了沈翠,周氏又接着说:“婆母还教我读书认字,教我做小买卖……往后我也就不用像前头那般辛苦了。” “会认字好,会认字了,做什么都方便。她教你做什么买卖?”郑氏顺着她的话问。 “就是针线上的,能帮人裁衣服做衣服,不值一提的。”周氏依旧轻声细气地回答。 沈翠帮着她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