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无比的懊悔,懊悔当年,听了雷道人之言,懊悔坐上了九五之尊之位。 这皇位,也不过如此,整日操劳,日夜难眠,到头来,却连自己亲儿子都无法相见。 秦玄,监国的太子,永远也无法知道,他的一鸣惊人,却让秦老大成如此境地。 抬起头,再次擦干泪水,秦老大依旧下笔。 秦妙竹,朕的掌上明珠,朕,最是宠爱你的,你钟情于他,让他娶你,他若不娶,朕回去扒了他的皮… 写到这里,秦老大再次失声痛哭。 朕…朕有何颜面写下这样的书信,便是妙竹受了屈,朕难道还真能从荒愤之中爬出来回京找乔冉算账吗? 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 这一刻,秦老大流露出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脆弱,每一滴泪水,都是不甘,都是悔恨,都是浓浓的不舍。 他还想着要封秦游为王,东海王,封乔冉为郡公,教这两个孩子的后辈骑马拉弓。 他也曾想着在斐国之中策马狂奔,大骂斐攻这个不要脸的斐家大公子,老子早就知道你是斐家人了,也早就知道是三弟借你兵马在涠南称帝。 他更想着在寒山书院中如那些大儒一般,驱使着一群奶娃子围着自己吹捧自己。 甚至讲上几堂课,让那些奶声奶气的小崽子们知道,朕当年金戈铁马,杀伐征战,又是为了大义,如何的忍辱负重。 秦老大,想过好多好多,可唯独没想过,唯独没想过,秦玄,早已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了。 摇曳的火烛下,秦老大的泪痕渐渐消失。 将几张信纸团了起来,仍在了火炉之中,秦老大第三次提笔,这一次,这一张,第一笔,写的则是个秦,秦玄。 若早知你这孩子懂事了,朕,何必每日操劳至此,附身于案牍之上,操劳与奏折之中,懂事了,明白了道理,为何不和父皇说,为何不和爹爹说,说了,父皇岂会让你整日躲在东宫之中咬着牙憋着劲受着苦,你我父子,何须至此,朕如此操劳,不正是想要让你日后少受些苦吗。 一字字,一句句,字里行间,是责备,也是懊悔。 天色放亮了,火烛熄灭,秦老大轻轻咳了一声,彻夜无眠守在外面的老太监走了进来。 “白千,你说人死了,当真会翱翔于九天之上吗?” 白千垂着头,不知该如何搭话。 “朕无数次梦见了太上皇,梦见了为了警示我三兄弟吞噬而毙的太上皇,朕总会问太上皇,孩儿,这国家治理的可还好,太上皇也总是咀着石头对朕说,好,好,都好,秦家人,都好,都成。” “你说将来朕驾崩了,也会到梦中见到玄儿吗。” “若是在梦中见了玄儿,朕背插万箭,或是身首异处,玄儿,岂不是要知道朕已是战死沙场了。” “这谎,你得帮朕圆了,弄好了尸身,莫要让玄儿伤怀,莫要让游儿他们…” 秦老大闭上了双眼,再次回想起那万般的不舍。 足足良久,秦老大霍然而起。 “为朕穿盔戴甲,传令,大军,入边关灭凉戎,为朕的玄儿,补齐这中州一隅!” 白千含着泪,重重的应了声“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