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啄了。” 我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简直是难以置信:“三炮呀?三炮被啄了?” 袁姐慎重地点点头。 我摇头感叹:“三炮可是山水佳园一霸呀。上次吼毛毛吼了半个小时,还有一次把张姨家的巨型贵妇给吓尿了。” 袁姐道:“对,就是它,被公鸡把眼睛啄了。” “要不那只鸡留着其实也行,难得有谁能收拾三炮。” “不能留。不符合规定。另外也有居民去街道网站上实名投诉了——就是三炮他们家——要求解决这个问题。说凭什么养狗得办证栓绳,养鸡就不用。连追三天了,主任让把这事儿赶紧解决了。大家看看,谁去协调一下?” 我一边做会议记录,一边抬头看看,负责这家的网格员李姐休假去了,剩下的人都低着头,没人马上接应。 袁姐也没着急,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儿:市精神病院今天早上一个电话打上来,我接的,克俭小区从前有个居民刘传献,现在是弥留阶段,转到四院了,挺不了四十八小时,得找到他的家属去见最后一面。这事儿更急,得马上去办。” 胡世奇忽然挺胸举手:“领导,去山水佳园协调处理公鸡的事儿,我去!” 袁姐高兴点头:“行,世奇去办这个,洋洋去通知刘传献的家属,具体需要了解什么情况,让张阿姨帮忙。” 胡世奇很高兴。我一边打字一边懵懵懂懂地点头接受了这个任务。 … … “傻。”——这是会后张阿姨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手里晃着茶杯,一边摇头一边说,失望的样子,瞧我不起的样子。 “… …是说我吗?我又怎么傻了?” “都是挣两千来块的工资,你看人家胡世奇,人家挑到的活计总比你轻巧,总比你的好办,你不是傻,是什么呀?” 我半晌没吱声,合计了半天:“我倒是没挑。但是我找家属通知病危这件事儿,我不是打个电话就行了吗?最多上个门。难道还能比胡世奇去让人把鸡杀了这件事儿难办吗?” “废话。”张阿姨坐在我旁边,眼睛直直看着我,“我问你,要是找家属这件事情这么容易,医院那边直接做了不就行了吗?会转到我们这里处理吗?要是这件事儿好办,你袁姐,袁书记为什么让我帮你?” “那还用问,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看着张阿姨说。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阿姨被我一句毫无逻辑,毫不关联上下文的奉承给定住了,抄起手边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觉得我说得也对,便坐在我旁边,手把手地指导道:“时间太久了,电脑上够呛能找到他们家的联系方式了,你赶快翻联系簿,再给精神病院那边打个电话问一下具体的情况,我抽空跟你一边讲讲这个刘疯子是怎么回事儿。” 被称作是刘 疯子的刘传献十二年前就住在半边楼里。孙莹莹家是三单元五楼,他们家住三楼。他住在那里的时候,半边楼还不是半边楼,还是完好的一栋,被烧掉的一半是后来规划出来的马路,马路的对面就是后来修建的山水佳园的正门。 第七章 (3) 刘疯子原来不疯。八十年代从一个技术中专学校分到钢管厂当工人。他跟孙莹莹的姥爷曾经做过同事。刘传献手很巧,年轻也有力气,在车间里活儿干得挺好,各种切割刀具,运用熟练,领导们要把他往技术骨干的方向培养,可这人不爱说话也不合群,相处久了大伙儿都觉得他性格有点古怪。领导给他介绍对象,他红着脸点头答应见面,却在会面的时候失约,害得介绍人被埋怨,赌咒以后再也不管他的事儿。刘传献后来自己娶回来一个农村媳妇,没请客但是给大家发了糖。媳妇在早产中死去,被刘传献抱在怀里,淌了浑身都是血。他在妻子死后精神不好了,单位给他办了病退,刘传献一个人带儿子,除了孩子,他不跟任何人说话。渐渐被叫作刘疯子。 半边楼是刘疯子烧的。 十二年前,一个秋天的深夜,风物干燥的时节,身形瘦弱的刘疯子把自己家的煤气罐搬到了相邻的单元里,一边唱着“我的爱情就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一边点燃了煤气。人们在大火中醒来,慌张地逃出家门,却被堆放在楼道里的杂物阻碍了逃生的去路。消防队赶来的时候,半边楼已经被烧通透了。大火现场死了两人,又有一人因为烧伤严重来不及救治,在医院里悲惨死去。直到现在张阿姨每次歇斯底里的警告我们社区的居民们不许再在楼道里对方杂物,不许再堵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