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面色潮红,手足无措地,思考着,犹豫着,又咬着嘴巴,静悄悄地蹲了下去。 她的妈妈紧紧看着汪宁的妈妈,半天没动,两个人仿佛押上了全部身家的赌徒,各自红了眼睛,只等对方的破绽。 良久良久,汪宁的妈妈靠在椅子被子上,沉声说道:“你怎么不回答了?你也觉得这事情太疯了,这根本就不靠谱,对不对?不过我没跟你说大话,我是真心的,你觉得汪宁欠孙莹莹那么多,怎么都偿还不了的话,那就拿他自己来还债好了!——但是你跟我都知道,他们不会长久的。现在结了,以后也是要离。——你比我还知道呢,否则你也不会阻止他们总见面,你也不会提那么多根本没有可能的要求!他们没有基础。婚姻是好事儿。谈恋爱也是好事儿。这些好事儿不可能以一场灾难为基础。” 孙莹莹的妈妈颓然看着对方,因为被她说中了而默默无言,良久良久方才说道:“… …我不知道小汪警官背后为莹莹做了那些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他被批评了,他生病了… …这,请你别怪罪莹莹呀… …” 汪宁的妈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颤抖:“不,怎么能怪莹莹呢… …孩子们,大人们… …都苦… …” 午后的阳光照进文具店。听锅炉房的师傅说,今年的煤不贵,所以暖气烧得特别好,屋子里面暖呼呼的,空气里有纸张,文具,香水橡皮和奶茶的味道,可来回进出的客人们无法知道这里刚刚卷过一场怎样的风波。 偷文具的男孩们在这个时候混进来了。 他们这一番的目的可不是几个笔盒,他们在后面的架子中间找到了之前给他们搅了局的孙莹莹,她蹲在那里愣神儿呢,他们打算捉弄她一番,她不是总是喜欢戴个帽子吗?那他们今天就把她的帽子抢走! 他们做好了准备,状似随意地绕过去,准备出手了。 一个少年碰了一下她的后背,女孩儿不敏感地,脑袋里面在合计别的事情,没动地方,他心想,那正好,那就别怪我了,他心里说罢,眼疾手快就伸手掀她帽子,不成想那帽子卡了一下,女孩儿被惊动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捂,晚了,少年手臂一扬,帽子被他拉了起来,被一同拉起来的居然还有女孩儿后脑勺的长长头发——那是连在帽子上的假发。可少年在那一瞬间是完全没有准备的,好像在河边明明钓的是鱼,却上钩一条水蛇一样,他吓了一跳,马上把那到手的帽子和假发抛了出去,他的同伙儿碰了一下,两手来回倒腾,最后把帽子和假发扔在地上,大叫一声:“你是把她头皮给掀下来了吗?!吓死人了!” 孙莹莹原本在她妈妈和汪宁妈妈的争论中心潮起伏,不能自拔,忽然发觉有人掀她帽子,想要躲闪已经晚了,她觉得头上发凉,霍然起身,帽子和假发都已经被人夺走,身体上最痛苦的最悲惨的一面就那样暴露在别人面前,她傻了,慌了,捂着头,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偷文具的少年们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们连同门口响应的伙伴,立时想要夺路而逃,我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在门口抓住一人,那少年如同惊弓之鸟,把我狠狠推倒,我碰倒了装满礼品和手办的架子,镜子,砂钟,玻璃花瓶碎裂在地,我手掌着地撑住身体,只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少年推门往外冲,却被另一个人挡住了,正是小汪警官,他被之前慌忙逃走的两个少年撞了一下,一把擒住了第三个,那人被他反剪住一只手臂,跪在地上,哎呀哎呀地喊疼,小汪警官抬头看见自己的妈妈,孙莹莹的妈妈,倒在地上的我,文具店里满室狼藉,他也纳闷,自己还在家里养病,莹莹叫他来不是吃饺子的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像是回答他的疑问,孙莹莹捂着头从玩具店里面跑了出来,她受惊地,狼狈地,看着汪宁,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我,喃喃说道:“我就应该一直呆在家里… …我就不该出来… …” 她说罢推开汪宁,跑 了出去。 她的妈妈满脸是泪,叫着她的名字,一跛一跛地追出去。 被逮住的少年不仅仅汪宁手里这一个,还有一人仓皇逃走不及,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被人摁在了地上,摁住他的人是个头发有点长的男孩儿,我认识,刘天朗。 … … 偷文具少年中的两人直接被汪宁带去了派出所,我帮郭姐把文具店里收拾干净了才回社区办公室。左手没流血,但是手掌摁下去会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对着台灯扒着看了半天才发现是圆丘的地方有个小眼儿,跟杨哥借了一根针,拔来拔去,流了不少血,最后疼得呲牙咧嘴的,到底是把里面的东西给拨出来了:一小块碎玻璃碴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