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上前收走了被揭下的床单,雀蓝将银盆端了出去。外面伺候新郎子的人已经在待命了,赫连颂跟着去了耳房,结绿将肃柔搀到妆台前坐定,侍奉她梳洗过后绾了发,往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再捧过妆匣来,她自己在里头挑了一支金嵌玛瑙的簪子,打扮得喜庆一些,也算是庆祝自己果真嫁作人妇了。 等两个人都梳洗妥当,上岁华园给太夫人请晨安,昨夜因张秩妾室生孩子的事,拖延得有些晚了,尚柔也不曾回去,带着安哥儿在自己以前的小院里歇下了。早上大家在祖母园子里见了面,一起吃过晨食,姐妹几个就去叔父院子里看望了刚出生的幼弟。 那吕娘刚生完孩子,躺在床上不得起身,见她们姐妹都来了,笑道:“真是失礼,没法子起来迎接娘子们。” 尚柔道:“姨娘辛苦一场,将养身子要紧,咱们都是家里人,还客气什么。” 复回身去看孩子,大家凑在一起打量,刚生出来的婴孩像小耗子一样,眼睛也没睁开,但看得清五官,很有张家人的风范。 肃柔问:“叔父可给小弟弟起名字了?” 吕娘说:“叫循之,郎主说愿他日后循规蹈矩,听哥哥们的话。” 循之啊,真是个乖巧的好名字。一家子原本四兄弟,如今凑满了五个,只是年纪相差得大,将来这幼弟有哥哥们帮衬着,总错不了的。 大家又说了两句吉祥话,不好多耽搁,怕影响了产妇休息,便让吕娘好好调养,从小院里辞了出来。 看看天色,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尚柔直去和祖母辞了行,别过众姐妹,带着安哥儿回了侯府。 一进门,就见陈夫人不大高兴的样子,“昨日没说要在娘家住下,盼了你们半日,竟没回来。没回来也不打紧,怎么不派人报个信?” 尚柔笑了笑,原就是故意不报信的,孝子贤孙做久了,不耐烦。 不过暂且不必得罪这位婆母,只说:“母亲别动怒,昨日真是凑巧了,我二妹妹回门之外,后来又逢我叔父院里的妾侍临盆,直等到孩子落地,时候也晚了,怕天黑赶路吓着哥儿,就干脆留在娘家过夜了。这一晚上大家都等着生孩子的消息,也就没顾上打发人回来报信。我想着是回娘家,又不是上外头做什么去的,没赶得及回来,母亲应当不会怪罪的。”顿了顿又朝西边望了一眼,“昨日我没在,舍娘回来没有?” 陈夫人蹙眉说没有,“这一去都快七八日了,别说幽州,就是卫州也该打个来回了,不知怎么还没回来。” 尚柔沉吟了下,自言自语道:“这却有些古怪了,照说就算陪着姨母住两日,也不该耽搁到现在。” 陈夫人瞥了她一眼,怨怪之情溢于言表,“你平日不是很信得过她吗,什么家务事都交由她打点,如今人一去不回,你还不做打算?” 尚柔迟迟哦了声,“兴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舍娘这人很可靠的。” 她还这么说,陈夫人哼了声,又道:“听说玉帛病了,这几日总招郎中诊脉吃药,你也留意些,实在不成,换个医术高明的再瞧瞧。” 尚柔道是,反正在这位婆母心里,谁都比她重要,不管出了什么错漏,一应也都是她的不是。 不要紧,来日方长,她也看开了。从前院回来,安顿好则安之后,便对祝妈妈道:“点几个人,去抄了舍娘的屋子吧。” 祝妈妈得了令,带着心腹的女使们过了舍娘的小院子。 原本舍娘身边只有一个紫笋是最贴心的,其余女使不过是雇来暂用,只负责平时的洒扫事宜,房里的事一应都不管,因此少夫人遣人来搜查,她们也只是站在院里探头观望着。 祝妈妈带着几个人,进了屋子自然是风卷残云,舍娘到底并未想到自己会有去无回,因此体己和首饰等没有深藏,翻箱倒柜一通,便都找见了。 祝妈妈示意将东西都掖进怀里,不要让人落眼,又翻找了一通,从妆匣底下的小屉子里找到她当初的奴籍文书,啧啧道:“这东西竟还留着呢,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儿,不忘一步步爬上去?” 说着叠起来,塞进了袖袋里,又找了一圈,连衣裳都一件件抖了过去。 这时尚柔请了陈夫人过来,对陈夫人道:“我越想越不对劲,终究是有了人家的,原说四日便回的,如今一去好几日,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打算。先前院里的账务都是她在打理,既然手上有银钱进出,保不定她会生二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