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望向清朗夜空。 犬吠鸡鸣之声远远近近,目光所及之处,远处、周围,每家每户,都亮着灯,每一盏灯,大都代表着一个家。 家。 江醒摸着微凉的手机,深色的瞳仁映着远方的灯火,灯火缩成小小的一团,垂下眼的时候,就倏地消散了。 他往长椅上一躺,枕在书包上,看着头顶的桂花,在晚风的吹拂下安安静静的落下。 江醒十七岁,少年人身量修长,但还未完全长开,不打滚不翻身,勉强能躺平。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但是估摸着应该是在十点左右。 他平时惯常熬夜,两三点睡算是正常,现在应该是正精神的时候,但却莫名困了。可能是没有直播,也没有[日。]和他激情对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看看明天要是有什么人路过,他问问路再出去。 不过唯一比较好的就是,他一个人惯了,没人找他,自然没人等他回去,不用在意会让人担心。 江醒慢慢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缓。 或许是渐渐变凉的风吹进了梦里,他又做了许久没有做过的那个梦,只是光怪陆离,凌乱的像拼接的碎片。 他回到了六岁时,仰着头看父母吵架。 “我告诉你江声得!这婚我必须离,我受够了!你天天不着家,说好的休假有没有了!” “阮阮,我说过多少次了?我真的很忙,医院病人太多了!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为了孩子着想好吗?” “滚!要不是为了小醒,我能忍你这么长时间吗?!” “离婚就离婚!” 碗筷摔在地上,碎瓷片崩到脚背。 绿色的离婚证被他妈妈装进包里,江醒被她牵着,懵懂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破碎的家。 那时候他六岁,妈妈离婚之后,发誓要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带着他到了海市打拼。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独自在大城市打拼,很累。他们住在廉价的出租屋里,江醒知道妈妈很累,于是他早早的学会了做饭,洗衣服,懂事的不像个小孩子。 他照顾喝醉酒拉投资的妈妈,自己收拾书包,留好饭菜,独自上学,稳居第一名,攒下来的钱都留着,给妈妈买礼物。 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妈妈也因为忙碌经常忽视他。 江醒左手臂上的刀疤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但他觉得没什么,他会很努力的保护妈妈,让他们的日子变得好起来。 如此生活了两年多。 江醒逐渐适应。 然后,有一天,他妈妈放弃了这样的生活,嫁给了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当了全职太太。 “小醒,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这是苏叔叔,你也可以喊他爸爸。” 八岁的江醒抵触极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缩成一团,哭了很久。 怎么能算家呢。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换了家。 …… 桂花香缱绻入梦,将后面所有不好的画面轻轻拂去,少年紧蹙的眉头悄然舒缓,陷入黑沉的睡眠。 他手指搭在腹部,身上落了一层星子般的桂花。 纪煦找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他额头上都是汗,气息不稳。 喉间一动,将马上要喊出来的那声‘江醒’咽了回去,纪煦放轻脚步慢慢走近,在长椅旁蹲下来。 他看着江醒安静的睡颜,没忍住,低笑着骂了句:“没良心的。” 先前刚出来找的时候,他没找到,然后就去了江醒家里看了看,里面灯关着,门也上了锁,显然是没有回家。 之后,他又去学校周围的旅店问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确定了江醒还在老区,紧接着回来,再次找了两圈。 纪煦随意坐在地上,歇了会,仗着江醒听不见,轻声数落道:“想找你还真不容易,又笨又路痴就不要乱跑嘛,很让人担心的。” “你长得这么好看,容易被人拐走到山沟沟里当媳妇的,知不知道?” 纪煦扒拉扒拉絮叨好久,终于出了心中那口恶气,歇够了之后,心情颇好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弯腰,挪走江醒头下的书包,背在前面。 然后轻轻把江醒背起来,稳稳当当地往前走。 江醒皱眉,呓语几声,伏在纪煦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没了动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