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点心钱可不是白送的,便瞧在这些东西的份上也不能搅合了这桩好姻缘吧,要说眼热,嫂子想想皎娘摊上这样一门好姻缘,谁瞧着不眼热,甭说别人,就是我瞧着都眼馋呢。” 尹氏不禁道:“你眼馋啥,等过几年你家二妮子长起来,说门好亲事不就结了。” 陈家婶子摆手:“我家二妮子是个皮猴子,模样生的寻常也就罢了,针线上还不通,成日就知道往外疯跑,跟皎娘可没法比,不瞒嫂子,我瞧着都发愁,你说将来谁家要这么个野丫头啊。” 尹氏:“瞧你说的,二妮子生的挺周正的,一瞧就是福相,针线上不通怕什么,回头让皎娘手把手的教教不就会了。” 陈家婶子一听眼睛都亮了,她早便有这打算,就皎娘那一手针线绣工,真是好,整个潘家巷的闺女媳妇都算上,也没一个能比上的,只是先头皎娘未嫁时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的病,便也不好开这个口,如今尹氏既主动提了,哪有不接下的,毕竟姑娘家要是有一手好针线,将来说婆家,也有一样能拿出手的本事,忙道:“嫂子这话我可当真了,回头就让二妮来。”说着又顿了顿道:“就怕累着皎娘。” 尹氏:“不过就是教教针线有啥累的,她是命不济倒有些运气,虽受了大委屈却也因祸得福,身子好的多了,不像在家哪会儿弱巴巴的瞧着就让人担心。” 陈家婶子:“在巷口就瞧见了,小脸红润润的,气色可好呢,说话也有气力了,人们都说别是吃了什么仙丹吧。” 尹氏想起韩妈妈说的那些话,心道,虽不是仙丹,也着实不易,一日三餐的药膳,加上那什么参茶,真是处处都得用心,想到这些,对那未露面的梁六爷又多了一层好感,便没见着人,就他对皎娘这份心,也让自己这个当娘的无话可说。 一时送着陈家婶子走了,便去跟皎娘说了会儿话,玉秀才方家来,三口在堂屋里用了饭,饭是丫头做的,不是尹氏躲清闲是真插不上手,那灶房里的锅瓦瓢盆都换了一茬儿,菜单肉什么的也不知啥时候送来的,总之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一到饭点儿,不用尹氏操心,便端桌子上来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还温了一壶酒,显见是给玉秀才准备的。 尹氏见韩妈妈跟那两个丫头忙活了半天,便开口让她们一起坐下用饭,韩妈妈客气的道了谢,便退了出去。 皎娘拉了她娘坐下道:“阿娘就别操心了,她们哪儿规矩大跟咱家不一样。” 玉秀才也道:“坐下吧,你也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还只当过去一样不就行了。” 尹氏心道,说的轻巧,这忽然家里多出了好几个大活人,把自己该干的活儿都干了,能一样吗,却见丈夫跟皎娘神色寻常,皎娘还给丈夫倒酒,也只能依着丈夫的话,坐下来用饭。 皎娘先时还担心爹娘再问梁惊鸿的事,却未想连提都未提,暗暗松了口气,爹娘跟前儿她不想违心说谎哄骗她们,却又不能说实话,好在未提,皎娘一颗心方踏实了些。 用过饭回屋在灯下做了会儿针线,韩妈妈便催着躺下了。 家里头忽然多了三个人,却也不用玉家人操心,下午时候两个丫头便把灶房旁边那间本是放杂物的屋子收拾了出来,那屋盘了炕,只收拾干净,铺上被褥便能住,至于韩妈妈,皎娘本想让她跟自己一起睡的,可韩妈却执意不肯,说不合规矩,好在家里有个闲着的竹榻搬到屋里,凑合能睡。 而重新躺在自己这张床上的皎娘忽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当日出嫁的时候,阿娘便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姑娘出了门子便是婆家的人,她便以为这辈子都会再躺在这张床上了,哪想造化弄人,竟回来了。 闭上眼,听着窗外的雨声,比白日像是紧了些,这样的雨声倒让皎娘想起冬郎小时候的事,冬郎小时很黏自己,自己刚搬到这屋来那会儿,冬郎夜里总是偷着跑来,皎娘记得也是这个时节,夜里也落了雨,冬郎睡着了,嘴里却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 先时皎娘未听清,后来底细听了听方听出来,冬郎嘟囔的正是白日里阿爹让他默的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因错了一个字,阿爹打了手板,还罚他默了几十遍,等默完了手都肿了,可见是记住了,梦话说的都是这两句。 也不知这会儿京里下没下雨,冬郎这会儿是灯下苦读呢,还是睡了?不知道会不会说梦话,若说了,怕是读书读的累了吧,自己托叶氏夫人捎过去的东西不知收没收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