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艾担心周然普通平凡,配不上周家的基业,周策反倒是希望周然普通平凡。 周然的爷爷也好,父亲叔叔们也好,就是太不平凡了,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上学,周然已经开始学习刀法,是裴照雪教他,裴照雪对他很严格,可他好像一点也不怕裴照雪,一直粘着他。长刀竖在地上比周然还高,他舞不起来,练习了好久之后才将将学会怎么把玩自己的戒刀,有一次还不小心划破了手。 裴照雪能看出来,这孩子在这方面没有天赋,是强求不得的。 小孩子其实最会洞察人心,周然似乎感受到了裴照雪态度的变化。一日放学,周然和一个小姑娘坐在教室的走廊外面等人来接,裴照雪来晚了,刚要带着周然离开,周然就拽了拽他的袖子,说想等他的同学家里人来了再走。裴照雪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的同学陪着他,所以他也要陪着他的同学。 裴照雪觉得,周然这孩子虽然天赋不足,可品性尚佳,倒也不错,于是便坐下来,一大两小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小姑娘好奇地看着裴照雪,等得无聊了,小孩子就坐不住,她碰了碰裴照雪的头发,裴照雪没有动,她就起来缠着裴照雪陪她玩。 应付一个周然已经很麻烦了,裴照雪实在应付不过来一个小女孩,他的头发就遭了殃。小女孩站在他背后给他编辫子,大的小的,粗细不一。小孩子的手指没有那么灵活,总是拽疼裴照雪不说,还拽下来好几根头发。裴照雪没办法跟小孩子计较,就全依她去了。 对方家里人来时,小女孩依依不舍地问裴照雪明天还来不来,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她要给哥哥梳头发,裴照雪什么都没回答。那小女孩走时一步三回头,看着裴照雪,仿佛要多看两眼,生怕自己忘记。 回家后,周然把这件事讲给了周策,周策听后只是笑了笑,看向裴照雪,说了一句“你裴叔叔可真是惹人”。周然不懂什么意思,只是从那以后,裴照雪再也没有去接过他了。 周策嘴上对周然严格,可是周然从裴照雪身上下来之后又爬上了周策的大腿,坐得好好的,周策也没有轰他。 虽然裴照雪生日,晚饭吃得倒是简单,周然想去雪地里玩,裴照雪就陪他去了,周策只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他一下子想到了最初给裴照雪过生日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能感受到裴照雪是有过“快乐”这种情绪的,但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走过,裴照雪什么都不剩下了。连天真无邪的周然都无法打动裴照雪,让他有些许动容。 雪下得大,沾在裴照雪的头发上,远远看去好像变白了似的,周策走进了雪中,走向裴照雪和周然,不一会儿,他也染了风雪。周然拉着他说:“小叔,可以点灯吗?这里好黑。” 周策指着天上说:“有月亮。” 周然抬头看看天:“好暗。” 周策笑道:“可是洒在雪里,就是亮的。”他转头看向裴照雪,情不自禁地伸手为他拂去头发上落下的雪花,裴照雪没有躲闪,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手指停留在裴照雪的发间,定睛一看,说道:“阿雪,你有白头发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裴照雪看也不看,说道:“年纪到了。” 周策不由幻想,如果裴照雪头发全变白了,是否就真的像雪像月光一样?他忽然发现他对这个画面充满期待,但这种期待又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所以期待才更显得荒唐。 第50章 裴照雪最近频繁出差,他们的项目在海外,中间加上谈事情,一个来回总要消耗十天半个月,忙得不可开交。他身边有自己的人跟着,周策倒是不插手这件事,只是一直叫阿飞陪在他身旁,不过,他也不会特意询问阿飞知道或者看见些什么,仿佛打心底里不在意。 陆艾倒是消停地留在了潞城,她坐在自家庭院里晒着太阳,放松地和周策喝茶聊天,闭上眼睛沐浴着阳光,感慨道:“还是潞城好。” “如果说风景的话,自然是这里好一些。”周策说,“至于别的嘛……” 陆艾笑笑:“周策,你对这里有眷恋的感情吗?” “原来没有,现在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你倒是越活越想得开了。”陆艾摆摆手,“你知道吗?听说裴照雪在最新一批的清单上划了一个零,他真是玩得大,也不怕张文杰跳起来买张机票去打他。” 周策笑笑:“文杰不会的。” 张文杰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得,就像是突然有了非常强烈的上进心,再加上他家里本就有些背景,简直就是平步青云。前不久他的上司调任,他直接成为了项目的总负责人。如此年轻便坐上了这个位置,前途不可限量。 “金荣达和白正卿倒也由着他胡来。”陆艾说。 “他们不是由着,他们是不敢。” 陆艾看着天上的云,忽然说道:“这水啊,我看是越来越浑了。”这时,她扭头看向周策,“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