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握住他的手,示意他暂时不说话。 二人暂时避开了冼花雨,旁站一步低语。谢青鹤轻声问道:可否让权于我? 伏传即刻点头,又有些迟疑:我听大师兄吩咐处事是应该的。只是会不会耽误了大师兄修行?这是我的一点私心,也是我的修行,最后却要大师兄来收尾 器道修法已经有了雏形,我的事不妨碍了。紧要的是你心中念头是否顺畅?你若不能心甘情愿,我随着你慢慢图谋,有始有终而已,不求结果。谢青鹤捏捏他的后颈,使他放松下来,其实,这事交给我来主持,也未必一定是你心心念念的完美结局,世事如水,潮汐变换。 我与大师兄何分彼此?我也没有什么执念。要么就答应她了?伏传问道。 谢青鹤点点头。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发现冼花雨也正含笑看着他俩,说道:我原以为你为尊长,他为卑幼,凡事皆由你一言而决。如今看来,你倒是很懂得谦让友爱,诸事皆要与他商议才可决断。 伏传怕她又改主意,连忙说:我都是听大师兄吩咐,没有顶嘴的时候。就是一言而决。 谢青鹤忍不住笑。 他两人商量的声音再小,同居一室的冼花雨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事情已经达成共识,冼花雨也很干脆,居然真的没有再讲任何条件,诸如如何善待幼帝、善待皇室之类的话,一句未提。她将酒盏中的残酒一饮而尽,拿着烟袋起身,突然又回头来:你说当初城东车马店的老掌柜囤了三百坛子酒,如今还有多少? 寒舍还剩下一百多坛。晚辈差人给您送去寒山?伏传很上道地交了孝敬。 冼花雨笑眯眯地说:不必不必,太劳烦你了。你把酒坛子准备好,我会差人来搬。 她居然又走了回去,把仅剩的半坛子酒膏抱在怀里,冲谢青鹤与伏传挥挥手:我走了。对啦,你曾说叶祖圣诞要来拜山,我给你俩准备好厢房,可别忘了来玩。 冼花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飞上屋檐,倏忽间消失无踪。 伏传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有些不切实际的恍惚,忍不住问:师哥,她就这么走了? 谢青鹤在马车上就很想抱他,这会儿冼花雨也走了,陈老太和二郎也都不在,只剩下远处还站着两个守门的侍从,他走近伏传身边,从背后将小师弟搂进怀里,许多感念心疼才慢慢透了出来。 不管伏传长了多大,在他心目中,总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伏传独自在外经历的风霜,他都会不舍怜惜。面对寒江剑派的重压,面对韩琳得势之后的骤变,出世之人被迫入世之后必须面临的道德困境林林总总都让伏传左右为难。外人可以对伏传求全责备,他怎么会苛责自家的孩子?只会更加体恤。 谢青鹤是满怀怜惜,伏传还在不可思议:她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把满心柔软的谢青鹤逗得忍不住笑,顺手将他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你猜? 我觉得是大师兄的高深道法说服了她。她说马上要回山闭关,是不是被大师兄所说承负之论给点醒了有了了悟?她分明也没有见过大师兄几面,突然就对大师兄这么信任,我猜一定是掌教真人才有的独特默契,大师兄,你和她是不是有一种独特的交流方式伏传搂着谢青鹤的脖子,问道。 也算是独有的交流方式吧。谢青鹤将伏传放在榻上,轻轻握着他的腰,她能看得出你的神魂是男子,自然也能看得出我的神魂模样。她这样的聪明人,难道想跟我打架? 伏传认认真真地听着,这答案却让他哭笑不得。 谢青鹤在入魔世界修行了数万年之久,若论神魂厚重,只怕当世无人能及。 冼花雨看伏传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看谢青鹤就是一尊高可参天的庞然巨物,活了数万年的老神仙,这种硬点子扎在面前,冼花雨只要脑子没有问题,就不会想和谢青鹤硬碰硬。 既然确认谢青鹤心思清宁平和,是真正有道德的修行人,冼花雨就果断抽身回山,不问世事。 主要是避免与谢青鹤干仗。 谢青鹤捏捏伏传的脸蛋儿,笑道:所以,也不必很听信她找的理由。什么你多情易感,无法决断,无非是你这个柿子比较软,她捏着不费劲。碰上我这个铁打的捏不动了,就议和逃山。 他很认真地说:你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也不要听人家说一句,就觉得自己这里错了,那里做得不好,战战兢兢低头等着训斥。燕湖石的事,我在韩琳府上就知晓了,若是觉得你做得不对,我会告诉你,既然没有跟你提这件事,那就不是你的错。 你自己也要多想一想。有时候,大师兄也不一定都对。谢青鹤见伏传表情严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