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打扰了他休息,蒋幼娘只好脱了鞋子,踮着脚走路。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蒋占文睡实在了,才消停了不久。 次日一早,蒋占文起了床,没有张氏伺候洗漱,他就拍桌子大骂女儿不勤快。 蒋二娘闻声,连忙打了热水进屋,伺候爹把脸洗了,牙擦了。蒋占文又把衣橱门板摔得哐哐响,非要把张氏吵醒,问她那件湖绸的衫子放哪里去了。蒋幼娘连忙过来帮他找:爹,衣裳是我洗的,我来找。您别着急。 蒋占文换好衣服,吃了蒋二娘做的早饭,走出门来,又训斥蒋二娘:那东西摆在院子里堆了一地,就这么摆着?幼娘还知道熬夜照顾你娘,你倒是睡得安稳,还不快把东西都归置了?出门两年倒是学得邋遢习性,都是你那夫婿太过娇宠了! 蒋二娘只得低头认错,连忙去收拾院子里的东西。 谢青鹤一大清早就听见蒋占文挑剔这挑剔那,心知这地方是真的不能待了。 他早先只觉得张氏聒噪,哪晓得这两公婆是一路货色。蒋占文之所以不闹,是因为张氏把他伺候得很好,衣食起居都很舒坦,家里也有张氏管束,蒋占文只管作威作福,自然不必闹。 现在张氏躺下没人照顾他了,蒋占文马上跟着作妖。 往日蒋占文也不会常待在家里,只是蒋二娘和离是打着张氏重伤的旗号,他要拿出尊重妻子的体面,也不想去听别人议论女儿和离归家的事,这才捂在家里不动。 家里多了蒋占文一个人,家务活就是成倍的增长,光是伺候他就忙得蒋二娘团团转。 原本家里中午可以随便吃些,蒋占文在家,就得一碗肉、三碗菜,还得配上汤水。现在镇上议论多,蒋二娘也不好出门买菜,只好叫蒋幼娘拿着钱出门,她还得收拾院子里的箱笼物件,时不时去给蒋占文添茶倒水找东西。 张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醒来找不着人,扯着嗓子在里屋喊人。 蒋二娘忙得脚不沾地地飞奔进屋,伺候张氏用了尿壶,送了茶饭,正忙碌的时候,蒋占文又要添茶拿热帕子,蒋二娘去得晚了一步,蒋占文知道她在照顾张氏,倒也没有喝骂,只是阴着脸运气。 没多会儿,张氏从蒋二娘口中听说自己的脚说不得要落下残疾,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就是个大嗓门,哭起来动静也大,谢青鹤在厢房都听见了。 听见张氏的哭声,谢青鹤嘴硬归嘴硬,仍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盘算着从哪儿弄上一副针具,半夜溜进隔壁给张氏治一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正在这时,在堂屋喝茶的蒋占文发了脾气,冲到内室,对着张氏劈头盖脸一通数落:大夫是说,或有残疾,也不是一定就会瘸了。你自己努努力,好好养一养,未必就瘸了。多大人了就扯着嗓子哭? 这话无情得使人心痛。 伤病之事,哪是病人努努力就能好的?哪个病人不想自己恢复健康? 张氏被训得连哭都不敢哭了,只得躺在床上默默抹泪。 谢青鹤只得蹬鞋下床,走进堂屋。 蒋占文很吃惊:你怎么起来了?快来坐下。头还疼不疼?是不是你姐姐忘了给你熬药? 听见娘哭,我来看看。谢青鹤走到张氏床前坐下,握住张氏的手。这双手老茧遍布,极近辛劳,对外说是体体面面的秀才娘子,操持家业又哪里养尊处优得了? 张氏从来没有受过来自儿子的关心,一时感动得又哗哗流泪。 谢青鹤见她两只脚包得严实,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了,不过,他医术精湛,筋骨外伤尤是一绝,邱大夫既然放话说可能恢复,可能残疾,那就还有一线可能,落在谢青鹤手里就是十足把握。 他既然有把握治好张氏的腿,就敢打包票:娘,您不必担心脚伤。能治好咱们花银子治,治不好儿子就是您的脚。 儿子才是老母亲的最后的希望,听见儿子打包票支撑自己后半生,张氏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 丈夫靠不住,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还能靠不住?他日给儿子娶上一门好亲,自然有儿媳妇当牛做马照顾自己,瘸腿算什么?断腿都不怕!张氏对瘸腿的恐慌,被丈夫训斥的郁闷,都随着谢青鹤这一句话烟消云散,破涕为笑:哪里就要你了。有我儿这句话,娘的腿必定能好。 谢青鹤还要在张氏床前照顾,蒋占文和张氏都赶他出去,非要他卧床休息。 这会儿蒋二娘已经离开了徐家,谢青鹤也不是很想继续装病。 既然不让他照顾张氏,他就去蒋占文跟前陪着,不让蒋占文花式作妖。 蒋占文要喝茶,他就病歪歪地站起来倒茶,蒋占文要擦手擦脸,他就病歪歪地起身找热水搓帕子把蒋占文唬得不行,说:叫你姐姐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