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弟坐在飞仙草庐,与师父商量对策。 上官时宜压根儿也不想带他们下山除魔,若非大师兄坚持,师父连大师兄都不想带。 老的还没死绝,轮不到年轻人舍生。 伏传忍不住哭道:从来只听说弟子为师父舍生的故事,哪有师父为弟子挡刀的道理? 我还能活多少年?传儿,你要好好地长大,好好地辅佐大师兄。老稻凋零,新禾再生。一春一秋,循循不绝。这才是天地之间万物相继的道理。上官时宜已经裹好了伤口,与伏传互相搀扶着起身,盘谷山庄离此不远,我们去庄子里养息几日,再做计较。 四方炼魔窟魔气袅袅不绝,不断生出新的魔门战力,盘谷山庄战力吃紧,由上官时宜一手把持的战场被伏传的突如其来击溃,这时候整个山庄方圆数百里都在混战,打得难解难分。 上官时宜和伏传想回盘谷山庄休整,一路上不断遇见魔门弟子,边走边打,十分艰难。 突有一日,炼魔窟突然消失。 魔门弟子再不是杀之不尽的状态,死一个就少一个,战力也无限被削弱。 这时候上官时宜与伏传才艰难地回到盘谷山庄内围,疲战十数日的盘谷山庄也是死伤无数,还活着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孺子,连女弟子都死了个七七八八。见上官时宜与伏传重伤归来,盘谷山庄即刻抽调还能动的人手前来照顾侍奉,阖庄上下更是感恩戴德,接连磕头拜谢援手。 若非上官时宜千里驰援,紧紧扎住了外围战场,盘谷山庄早已覆灭。 上官时宜依然担心伏传再次被不平魔尊夺舍,要求师徒共居一室,名义上说是方便照顾汤药。 众人皆知上官真人医术通神,盘谷山庄只管帮着跑药材,如何疗伤治伤,也没人插得上手。他要跟徒弟住一个屋子,谁也不会猜测其中缘故。 待盘谷山庄派来照顾的仆妇离开之后,伏传才屈膝拜谢:弟子谢师父慈心保全。 上官时宜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二人受伤的来龙去脉,显然是不打算公开处置此事。不管是不是被不平魔尊夺去了皮囊,以徒弑师都是绝大的污点,一旦传扬出去,伏传就没法再做人了。 伤口长上了么?上官时宜让伏传在榻上躺下,检查他腰间的伤处。 纱布揭开,原本应该开始结痂愈合的伤口湿漉漉地带着血痕,上官时宜眼光何等毒辣,即刻知道是伤处刚要愈合,就被伏传主动切开了。 持续削弱伏传的战力,防备的并不是伏传,而是不平魔尊。 在这一点上,师徒二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上官时宜主动询问他的伤势,正是要再次下手限制伏传的实力。哪晓得伏传这么知情识趣体谅人心,自己就把伤口切开了,免去了上官时宜一番狠心。 上官时宜默默地给他把纱布裹上,写了个补血止疼的方子,叫盘谷山庄下人煎了送来。 师徒二人便在盘谷山庄将息养伤,上官时宜脊骨伤得厉害,暂时无法起身,盘谷山庄新任庄主周颍亲自打了轮椅送来,他和伏传也说不好是谁照顾谁,更像是互相照顾。 上官时宜与二徒弟不怎么亲近,他甚至还记得伏传偷袭他时,眼中迸射出的那股刻骨怨恨。 很奇怪的是,脱离了不平魔尊控制之后,伏传却变得很亲近他。二人同居一室也没有想象中的敬若冰霜,伏传很亲昵地服侍在他的身边,伺候穿衣洗漱、端茶倒水,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很甜。 上官时宜看着二徒弟屁颠屁颠的狗腿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传,师父有话对你所。上官时宜说。 伏传正在晾药,闻言连忙进屋来:弟子在。请师父吩咐? 上官时宜让他在榻边坐下,自己滑动轮椅到伏传身边,说:魔的险恶之处,在于人不能抵。为师前面六个弟子,没有一个能抵住魔惑。古往今来,历代祖师先辈,不惑之人也寥寥无几。 伏传脑子里迷迷茫茫地想起另一道声音,好像是在说什么不惑不能称魔。 总而言之,魔就是勾引人堕落,正常人都是没法抵挡的。这是伏传早已认可的道理。 他听着上官时宜重新讲了一遍,心想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我知道啊。好奇怪,我从前都不知道魔是什么东西,怎么就知道堕魔无常了?这个疑问微微泛起,又很快被他忽略,自动遗忘。 你当知道,你我师徒大敌乃夺去你皮囊的魔尊,并不是你。上官时宜说。 伏传自己能想通这一点,这些日子观察上官时宜的言行举止,他觉得师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今日作为受害者的师父主动找他开解此事,伏传还是深为感动,不住点头:此事终究是弟子心生罅隙方才酿成大患,弟子不敢推诿过犯。多谢师父宽恕体谅。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