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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温 第25节


碎了玻璃,敲得他想要流泪。

    新一轮的梦魇开始,像是踏上走不到尽头的台阶,键盘无限绵延下去,在重音里碎了一块又一块,割伤了他的手,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打雷了,把窗户关上吧……”

    又开始打雷了,雷声也没有止息,一下一下劈进窗户,要把头顶的天空摧垮。

    弹琴的变成了妈妈,他躲在门后偷看,一闪而逝的白光把她照得像纸上的画,很快就被她亲手撕碎。

    琴声依旧在耳边震响。

    “都是因为你啊,妈妈是为了才放弃工作的,你能不能体谅体谅妈妈?”“现在你就考不了第一,那你以后怎么办?你让妈妈怎么放心?”“你爸就是因为我怀了你才出去乱搞,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曲子都弹不好,你生下来就是来报复我的吗?” “我哪天要是死了,都是被你跟你爸逼死的!”“都别活了,都别活了,我现在就带着你一起死!”

    琴声越弹越快,把天地都震得轰然,一浪高过一浪,拍过他的头顶。他喘不过气来,只能努力张开口,伸长脖子,想探出逼仄的黑白琴键呼吸。

    一节,两节,三节。

    “打雷了,把窗户关上吧……”

    耳边的声音突然轻了下去,随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神经质的絮语,密密仄仄缠满了耳朵,夹杂着妈妈懊悔的抽泣——

    “迟越,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很爱你的,你明白吗?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妈妈只是生病了,妈妈控制不了自己,妈妈会好好吃药,会听医生的话,你也听妈妈的话好不好?你别生妈妈的气,你是妈妈的骄傲,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

    肺部被不断挤压,呼吸越发艰难,迟越总算意识到这是梦,必须要挣脱出去,但找不到手,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力,只能任由胸口的巨物一寸一寸压下来。

    他现在真的喘不过气了。

    一秒,两秒,三秒。

    耳边响起低低的脚步声,和刚才的不一样,是听见后能让人一下子分清梦和现实的切实的脚步声,源于窒息的强烈恐惧总算逼停梦境,耳边的呢喃被迫退去,迟越如获大赦地深吸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睁开眼睛。

    天已经大亮了。

    中午的阳光被厚实的窗帘挡在外面,只滤进稀薄的微光,迟越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呼吸,这才感觉到自己头痛欲裂。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片刻后他才想起来头痛不是因为刚才的噩梦,而是因为昨晚喝了酒。

    他的酒量不算太差,但昨晚被那群人红的白的一通乱灌,没几杯就醉倒了,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家的。

    宿醉的感觉和发高烧很像,恶心,想吐,头昏脑涨。迟越慢吞吞地撑着沙发扶手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听某人突然“蹬蹬蹬”跑过来,殷勤得让人害怕:“你醒啦,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

    “?”迟越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皱起眉心看着她。

    温降看他不答,又走近了一点,担忧道:“还是很难受吗?”

    迟越侧身避开她,宿醉后身上的酒味熏得自己都嫌恶心,不想被她察觉到,声音沙哑地回了句“不难受了”,一边匆匆站起身,从沙发另一头绕过她,开门进浴室。

    温降没料到他突然恢复了精力,愣了片刻,才慢半拍地回答“那就好”,转头去厨房给他泡蜂蜜柠檬水。

    只是看到他刚才的反应,她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也不知道他要是记得的话、会有什么感觉,是会嫌弃她多管闲事,还是会像她现在这样……觉得很不好意思。

    温降光是想到他们昨晚在沙发上那样抱在一起,就觉得脸上发烧。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担心。

    她昨天晚上,好像不小心听到了他的秘密,那本来是她不可以越界的地方。

    ……

    迟越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昏涨的脑袋让热水一浇,总算清醒不少,也驱散了耳边残存的噩梦,自觉循着家里饭菜的香味过去吃饭。

    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三菜一汤,温降把柠檬水放到他手边,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自从她住进来之后,迟越点外卖的次数就直线下降。温降不会眼睁睁看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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