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听完脸色极差,半晌道:“我活不了了。” 他想想那场景,总觉得天宿的免字剑下一瞬就要架到他脖子上了。 既然天宿已经回仙都了,为了保住一条命,他还是上门谢罪的好。 于是桑奉也不管更深露重,匆匆赶往南窗下。结果到了那里,却见整座宫府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盏灯。 他捉住一个夜间巡游的仙使,问道:“可曾见过天宿大人回府?” 仙使答:“回了,刚回来又出门了。” 桑奉诧异:“去哪儿了?” 仙使道:“往坐春风的方向去了。” “……这个点,去坐春风?” “对。” 桑奉一边纳闷,一边又马不停蹄往坐春风赶。 结果真到了那里,他却没有进去——因为他看见天宿上仙抱剑站在坐春风门外。 古怪的是大门闭着。 更古怪的是天宿上仙就由它闭着。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同门里的人说话,看上去不急着进去,也没打算离开。 那气氛说不出的微妙奇怪。 桑奉原本都要走过去了,又默默缩回了脚,默默走远了。 *** 坐春风里的人并不知道远处桑大人的踌躇。 彼时,那两个小童子正回味着他家大人说的“秘密”:关于他家灵王给天宿的小童子动过哪些手脚。 他们并不知晓仙都里谁更能打,谁更厉害。只上下打量着他们大人那清俊高瘦的模样,又想了想门外来算账的天宿,斟酌片刻,认真劝道:“大人,我们跑吧。” 灵王大人倚着门笑起来:“也行,你们先跑,我殿后。” 小童子:“为何?” 灵王道:“万一天宿大人想夷平坐春风,我有剑还能挡一招,比你们两个稍微抗打一点点。” 小童倒抽一口冷气:“嚯,夷平坐春风?天宿大人那么生气?” 灵王道:“唔,不好说。” 他一没落禁制,二没用传音。仅仅一门之隔,即便嗓音压得再低,也是逗小孩儿呢,外面那位听得清清楚楚。 他吓完小童子,靠着门笑了一会儿。 就听萧复暄的声音在玉门另一边响起,道:“好玩么?” 他似乎也倚着门,低沉的嗓音透过玉质门墙传来,反而像离得很近。 乌行雪捏了捏耳骨。 萧复暄又道:“堂堂灵王。” 他念着乌行雪的名讳,念完顿了片刻。 乌行雪等他下文,却迟迟没等到。 对方似乎在在斟酌,却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过了片刻,萧复暄的嗓音顺着玉石大门中间的缝线传进来。 他省去了其他词,接了一句:“领教了。” 乌行雪问:“领教什么?” 萧复暄道:“闭门不见的待客之道。” 乌行雪慢悠悠道:“天宿大人提着剑上门,笑都不笑一下,还指望我讲什么待客之道?你是来算账的,又不是来做客的。” 他本意只是想逗人玩,门不是真关,躲也不是真躲。但说完最后这句话时,他却忽然顿了一下。 之前跟桑奉闲聊时的那股感慨和遗憾又倏地在心里冒了一下尖。 仙都众仙芸芸,原本都是毫无干系之人,拎一壶新酒就能往来走动,做上两回宾客就能称一句仙友。 倒是他和门外的人,渊源深重,上门却还需要一个“算账”的由头。 他兀自笑了一下,突然没了逗弄人的兴致。 “小东西。”乌行雪朝门边的童子瞥了一眼。 两个小童子抬头看他。 “让开一点。”乌行雪说。 小童子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从门后让开了。 乌行雪见他们避到一边,手指又是一动,紧闭的玉石大门豁然敞开。 十二个小童子还乌云罩顶,一副“要被送走”的模样,委委屈屈攒聚在一块儿。萧复暄依然抱剑站在长长的灯影里,微微颔首。M.bJzJNf.CoM